风一吹,红旗飘飘,每回看,赵秀云都觉得很感慨,他们始终生活在一个比较太平的年代。 接下来是各领导讲话,然后才是汇演。 踢正步、喊口号,方海还打拳。 他果然是领头,可是向着主席台,禾儿都快踩到妈妈肩膀上,只看到爸爸一点点,气得跺脚道:“都看不到。” 满场,只有家属院这片有声音,大家都是头回来看,携家带口的,官兵们是连鼓掌都有特定的方式,这要是出去打仗,她们就是游勇散兵、一击就破。 哭的孩子就有好几个。 赵秀云拽住都快蹿到别人那去的禾儿说:“你安分点。” 禾儿蔫巴巴地说:“爸爸都没看到我。” 她还憋足劲要叫好呢。 赵秀云好声好气地说:“喊了就行,那么多叔叔伯伯,够你喊的。” 就这几个孩子,人来疯了都,一个一嗓子,顶人家百八十个。 连台上都注意到。 汇演年年有,李师长坐在正中说:“叫这帮孩子兵来,够热闹的啊。” 边上几个都说:“可不是,让孩子们看看也好,省得爸爸天天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然回去还问说:“爸爸,你是不是不想干活才躲出去的?” 李师长觉得这桩事确实做得不错,说:“方海媳妇这建议是好,这回的活动就比以前热闹,回头列一个,交上去,家属嘛,都不容易,平常应该多关心她们的生活。” 这回的主意,也是赵秀云的灵光一现,她跟张主任报告,张主任回家又提过一句。 领导们左右一商量都觉得不错,就应下来。 现在看来,请家属们来看汇演是步好棋,老婆孩子在下面看,方海都比以前更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只觉得比第一次出任务更紧张。 感觉照这个用力劲绷着背,今儿就能抻着筋。 其实人这么多,哪里看得到。 赵秀云哪怕知道这个道理,也忍不住探头探脑,以致于错过领导说什么,只听见男人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问孩子:“说什么了?” “说爸爸立功啦!” 今天还有表彰仪式吗? 这个方海,还挺能藏。 立二等功的四个人里,数他最苗高,禾儿一眼就看到,大剌剌喊出来,正赶上满场最静的时候,只听见她的声音。 赵秀云只觉得自己的脸丢个干净,扯她说:“小点声。” 禾儿不服说:“打拳的时候那么多人喊,现在没有,爸爸会难过的!” 以为爸爸跟她似的吗? 赵秀云无可奈何道:“行行行,那现在喊过,可以了吧。” 爸爸都没还没下台,怎么能可以,禾儿悻悻,只在鼓掌的时候把两只手都拍烂。 晚上回家手都是红的,给爸爸看说:“我今天可用力了!” 岂止是用力,方海都没错过她那一嗓子,只觉得这功立得比以往每一个都值,怜爱揉着孩子的头说:“嗯,谢谢禾儿。” 禾儿拉过妹妹说:“苗苗也有喊,就是声音小。” 太小了,都听不清。 方海歉然道:“苗苗也很棒。” 苗苗给爸爸看小手说:“一点也不疼。” 平常跌一跤就要娇气的小姑娘,方海把孩子抱起来说:“还发奖金,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禾儿要狮子大开口,看到妈妈就不敢说话,乖乖巧巧地说:“什么都不用买的爸爸。“ 赵秀云看女儿一眼,才说:“端饭,都不饿吗?” 晚饭还特地炖肉,这么点时间,想找肉可不容易,方海没说什么地吃着,手在桌子下可不老实。 赵秀云面上没什么表情,耳朵却飘红。 方海这饭都快吃不下,吃过饭偷偷问:“手疼不疼?” 赵秀云打发孩子出去玩,拿毛线织,说:“不疼。” 方海故意说:“没给我鼓掌啊?” 这人。 “鼓啦。” 她就是有些好奇,说:“是年年汇演都有表彰吗?” 往年怎么没听说过。 “有人立功,就有表彰。” 也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赵秀云不再多问,没看表彰的时候也只说立功,不说为什么吗? 她手上不停,拧着眉快给毛线给气死。 怎么人家三天能织一件,她三天就出来一个袖子,缝了拆拆了缝,方海看着都替她头疼说:“我看挺好的,怎么又拆了?” “就这针脚,穿出去满大院的人都能笑话我。” 妇女们的眼睛有多利,就指着这些新闻过日子,赵秀云想起来都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她说:“以小见大,人家会说我不会当家。” 赵秀云也是个要强人,绝不允许有人传这样的话。 方海叹气说:“那以后还是买吧。” “一斤羊毛线才二十,买就三十来块一件,一人买件新衣服,两个月都不要过日子啦。” “禾儿年年拔高,我那天给她拿去年的衣服手脚都短一寸,苗苗也是。” “还有你,知道的你穿毛衣,不知道以为你天天去冲锋陷阵,这儿一窟窿,那儿一个洞的。” 赵秀云都给这几个人愁死了,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爱惜东西。 方海自知理亏道:“我是没留神,不是故意的。” 都这么说,禾儿回来会说自己是故意的吗? 赵秀云今天是不骂他,气狠狠地说:“反正今年的再坏,就不给你织。” 花最多心思的就是他的衣服,那么大一件,要折腾她一个月。 方海“嘿嘿”笑,觉得今天自己哪里是拿了奖状回来,那是活生生的保命符啊,忍不住看墙上说:“这都贴好几张了。” 赵秀云也有一张,过年的时候给发的优秀工作者,还有一个茶缸子。 她垂下头说:“以后会有更多的。” 方海搭媳妇的肩说:“今天师长还夸你了。” 这个赵秀云爱听,追问道:“夸我什么了?” “夸你的建议好,加强家属院和营地之间的关系,活动也更有声有色。李师长一直很关心家属们的生活,说后勤保障是最重要的。” 做家属的有哪个容易的,听着是不错,男人挣得多,又不用上班专门带孩子,苦又有谁知道。 赵秀云想想都觉得怪不容易的,说:“其实大家都很好奇你们怎么训练的。” 营地管得紧,家属们自己也谨慎,从不往那边去,一天到晚只听得到哨子声、口号声,偶尔野外训练的时候连见个人,平常忙什么都没人知道。 方海问:“你也好奇?” “我?满院子就我最有好奇心了,你说呢?” 说起她的好奇心,真是没法子,要是再不能控制一点,和陈秀英也没区别。 方海认同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