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德没有办法，只能拜道：“陛下有所不知，交趾与真腊之间的战事，皆在占城国国内……”
让南朝君臣，对交趾南伐占城，开方便之门。
所以，征讨占城，就是交趾人的使命。
“只是……”赵煦看向他，图穷匕见：“交趾如今，还有征讨占城的余力吗？”
不灭掉占城，交趾就永远无法得到富饶的湄公河流域。
这两个国家，不仅仅是有着地缘矛盾。
李太德被赵煦这么一逼，顿首拜道：“陛下，那真腊国是在欺君啊。”
他必须在汴京，争取得到南朝的谅解。
大宋借此，得以通过调查、审讯等办法，得知了这三国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真腊之事，姑且就信卿吧。”
李太德斟酌了片刻，然后抬头看了看那殿上御座上的小小身影，接着道：“臣愚钝，不知陛下何意？”
在这场乱斗中，占城是最弱小，同时也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它被交趾、真腊混合双打，国土不断沦丧。
李常杰所部全军覆没，整个富良江以北，从此落入大宋手中，成为土司和豪族们的乐园。
“嗯？”赵煦摩挲了一下双手，问道：“再有内情还能大过，未得旨意，就擅自讨伐朕的臣属？”
随着赵煦的话，矗立在殿上，一直沉默着的御龙骨朵直的禁卫，陡然举起手中的骨朵，重重的往地上一踱，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向李太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李太德见此情境，连忙磕头拜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让他们出门就可以见到彼此。
这个安排，果然发挥了奇效。
所以，赵煦毫不客气的开始敲打起来，希望以此让对方清醒过来：“那么卿和交趾，对于真腊、占城两国是何看法？”
交趾要扩张，占城则是拦在其向湄公河三角洲扩张道路上的绊脚石。
“准确的说，卿回国后，将做什么事情，来维护交趾与大宋的宗藩关系，并促进两国商贸往来？”
“若事情果如卿所言，交趾代为讨伐、问罪，倒也有理。”
事实上，现在的交趾、占城、真腊三国，就是一个小型的三国乱斗。
不断北伐占城、真腊，将这两个国家的人口、财富，纳为己用，才能给交趾国赢得生存空间。
“安南八州，十万雄兵，旦夕可聚！”
自古，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是胆怯怕死。
“乞陛下明察之！”
于是，占城、真腊两国欢呼着，不断南下。
“卿不必紧张。”赵煦安抚着对方的情绪：“朕今日只是想和卿谈一谈。”
交趾人不断南侵，打得占城国，一度崩溃。
原因很简单——交趾如今面临着每年两百万石稻米的纳贡任务。
“其国王按时入贡，奉大宋为宗主，其既为朕之臣属，那朕就不能不管！”
一系列水利工程的建设以及恰到好处的气候，让吴哥王朝渐渐开始强盛，也不断对外扩张。
得了章惇保证，交趾人才得以喘息，从升龙府周围组织了一支三万多的军队北上，任命那些被释放的将校为军官，让这些与占城、真腊战斗经验丰富的人率军，由此稳住了防线。
再不缓和与大宋的关系。
换而言之，这就是一个在东南亚的小阿三。
按时来朝？
但其大体上还是一个传统的儒家社会。
他不敢不说好。
不然，时间一长，那被混合双打的就是交趾了！
“此两国，皆朕臣属，交趾却屡次用兵……”赵煦眯起眼睛，开始极限施压，陡然增大了声量：“以为中国无人乎？”
同时，让章惇致书升龙府，保证只要交趾按时交割贡米，大宋就绝不会越过富良江。
占城这个国家，之所以还能延续至今，多亏了熙宁年间大宋南征——在宋军南征前，占城几乎亡国了，不止国王被交趾俘虏，国土被交趾大面积占领，军力更是被打崩了。
一个孟昶，一个李煜，都是鲜活的例子。
那么，交趾国的南方防线，恐怕就要被占城、真腊打穿了。
“是……是……”李太德低着头，连连说道：“臣明白，臣明白！”
这是关键！
“哦！”赵煦眯起眼睛：“有此事？”
李太德听到赵煦的问话，忽然福至心灵，当即就纳头拜道：“愿请陛下加隆恩，推恩交趾！”
一旦交趾人稳定了局势，站稳了脚跟，甚至可能直接撕毁和约。
李太德顿时有些失了方寸，情急之下，他只能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顿首拜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李太德心里面清楚的很——他若被南朝强留在汴京，那么他的哥哥怕是要弹冠而起，感谢南朝的大恩大德。
这等于把刀子，架在了交趾的脖子上。
于是，可以予取予求。
但声音却充满了不信任。
依约缴纳贡米形势所迫之下，大概率会做。
现在的吴哥窟，不是现代的那个在密林之中废弃的寺庙。
而是一个强盛的封建王朝的王都所在。
这也是交趾和占城，之所以会成为世仇、死敌的缘故。
随着赵煦的话，殿中的骨朵直们，纷纷上前一步，一个个铁塔般的壮汉，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太德，予他极大压力。
“那占城呢？”赵煦将小脸一唬，一副义正言辞，要给占城主持公道的模样：“占城总不会是在诬陷交趾了吧？”
“这次请爱卿入宫，是想和爱卿谈一谈，大宋与交趾的未来。”赵煦看向殿上的李太德，他如今虽然还小，但因为坐的高，所以居高临下，很轻易就能看到李太德的神色，在这刹那出现了慌乱，身体甚至在发抖。
而大宋在对待敌国国主这方面的记录，并不算太好。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的一切雄心壮志，就都要落空了。
李太德的回答，在他听来，可谓毫无诚意。
等到李太德说完，赵煦就配合的说道：“若果然如此，这占城确实有罪。”
交趾人或许能做到。
“卿回去后，告诉交趾上下，从今以后，占城无罪不可伐之！”
赵煦自然只会关心这两个事情。
“交趾并不曾有一兵一卒，进入真腊国土，何来侵袭真腊，杀掠其百姓之事？”
“尤其占城国，可是一直在与朕控诉交趾，侵夺其土地，掳掠其人民，甚至囚禁其君主的罪行！”
“即使有罪，也当请旨于朕！未得朕旨意，擅自征讨占城，那么……朕就只能遵圣人之教诲，发兵相助了。”
“若得陛下恩典，臣必当百死以报！”
赵煦看着在心中赞了一句：“上道！是个好买办的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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