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个和她心有灵犀的兄台,已经秋风扫落叶似的用剑气削平了一大片路口。 “这不是有知音吗。” 易渡桥笑了,“多谢他?。” 知音兄不是别人?,正是与?她一墙之隔的徐青翰。 失去了光泽的天元一脚踩成了齑粉,内府终于再次充盈起来,徐青翰吐了口浊气,趺坐在墙边,闭上眼消化?一肚子的灵力。 他?沉默了,心魔可不乐意消停,一只光洁冰凉如蛇的手从他?的锦鞋摸上去,寸寸描摹过袍摆上的花样,最?后停在了坠玉的带子上:“天贶,你怎么不看看我?” 不用想也知道心魔此时顶着的是谁的脸,徐青翰不吱声?,心魔掩唇轻笑道:“瞧我,这都忘了。天贶啊天贶,你可别让我看见你长什么样,不然可是要被吓坏的。” “话真多。” 被戳中了心事,徐青翰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永安腔调,“你是假的,我看得出来。” 心魔纳闷地问道:“看不看得出来又怎样?” 说着,他?脸上的脂粉被雨冲了似的褪了下来,是易渡桥如今常扮的相貌,“我即是她,她即是我。” 心魔说的一点?没错,在徐青翰的意识里,易渡桥是会嫌弃他?的。 心魔只不过是提前将这一切揭开了而?已。 徐青翰抓了抓本应束得整齐的马尾,不知为何又蹲下身,把裤脚上的灰尘拍干净了。 “我得去找个东西把它?遮住。” 他?把能够映出疤痕的不退剑收入剑鞘,想,“不能让辜月看见。” 第63章 冷烹油 (五) 国师府的地宫里闹翻了天, 此等风波却像全数笼进了罩子里,连苍蝇都?没飞出?半只。 祁飞白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里,长弓随意枕在脑袋底下硌得他生疼, 他?扯了扯祁夫人织的垫子, 盖在腿上,依稀想起来在襄平的时候娘说过不能冷什么都不能冷肚子, 于是再往上扯了扯,把肚脐也盖上了。 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被面上的花纹,忽然间,一道极其细的冷光打在了某处针脚上, 细密的丝线被一连串挑开?了来, 崩得稀稀拉拉的, 连带着祁飞白的神情共同沉了下来。 “谁啊,怎么一来就拆我娘……我夫人的绣样?” 祁飞白装正经?的时候声音冷沉沉的,努力作出?祁英平时的样子, “报上名来。” 来人始终未曾现身, 显然没被一层暗蝉皮骗了过去。又或许那人根本就没亲自来,附在绣线上的神?识颤巍巍地动起来, 绣线在布面上组成了娟秀的小字:“我知道你?是谁。” 祁飞白:“……” 岑小眉是不是骗他?了, 那什么皮真能挡住修士的窥探吗? 怎么随便来一个就能看穿! 暗蝉皮底下的心境波涛汹涌, 上边的神?色半分没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对?方看起来不太乐意和他?多费口舌,平铺直叙地写道:“祁飞白小将军, 年十九。如今正要替父觐见, 与?易渡桥等人一同?筹划破局,是也不是?” 祁飞白的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来者是敌是友尚且不明,他?再不精盘算也不敢多加试探。况且这人肯定是个修士, 他?祁飞白一个凡人还敢在修士面前玩心眼?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他?讪讪地笑了一下,挠了挠头,把脑子不太好的饭桶小将军演得活灵活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是谁啊,和我说说呗。” 绣线微微抖了下,像是在笑。祁飞白有点恼:“你?笑什么?” “笑你?演得一点不像。” 那人继续写道,“易辜月身陷国师府,计划有变,我是来帮你?们的。” 昏暗的地宫里,易渡桥神?识一扫,就知道她这次来对?了。 对?于拿亲弟弟的天元这事,她半点没觉得羞愧——易行舟不像是要干好事,他?俩明显处在对?立面,她搂点敌人的灵石去救济鬼修怎么了? 芥子里的天元林林总总堆成了座小山头,被底下压着的沉墨印送回了断月山庄。一路以来,易渡桥差点以为她摸进了问天阁的库房,易行舟从哪捞来的这么多灵石? 从徐青翰到易行舟,天底下这么多人,除了她好像都?富得流油。 易渡桥叹气,沿着被劈开?的路往前走,也不怕明早赶不回去。 这么大的动静易行舟没理由听不见,如果不是他?失心疯了想把地宫拱手相让,就是他?现在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根本没办法?处理她。 那么易行舟现在会在哪? 目光从上方挪到了地宫深处,荀洛的指向越来越明显,面对?仙人灯洒下来的暖光,易渡桥确定了她的猜测。 易行舟很?可能就在地宫之中,所以他?才不敢出?手把她和那个不知名的“盗宫贼”封在里边。 瓮中捉鳖,瓮主又不会想要把自己也变成鳖。 易渡桥有种预感?,她必须要知道地宫里边藏了什么。 徐青翰比她先进来了几个时辰,不退剑鞘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尘土染脏了袍摆他?也不在意,狼狈得和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仙君判若两人。 手指摸过脸上的伤疤,上边像是起了皮,一轮尖锐的月亮蹭上了麻麻赖赖的灰。 “这地方灵力不管用?,何况暗蝉皮呢?” 心魔坐在仙人灯上,自从变过一次易渡桥后他?就好似尝到了甜头,索性顶着那张脸不换了,他?托腮看徐青翰一点点地把暗蝉皮抠了下来,“你?也发现后边跟着的是谁了吧,时候可不多了,被她发现可怎么好?” 徐青翰:“用?不着你?操心。” 心魔:“唔,好嘴硬。” 徐青翰的确嘴硬,他?每次承认真心都?认得挺不是时候的,总慢了一步,直到覆水难收。 李轻舟这一招太狠,她把徐青翰往悬崖边上再推了一步,让他?失去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就此助长心魔将他?的修为渐渐蚕食。而一个连元婴修为都?难保的剑修,对?于问天阁能有什么用?? 把最后一块暗蝉皮撕下来扔在地上,徐青翰泄愤似的用?鞋尖碾了两下。 “我认了。” 他?从芥子里拿出?来只再普通不过的银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一看就是凡人的手艺,“这玩意哪来的来着……” 追忆几息,徐青翰在记忆里找出?来了面具的归处,心魔被迫共感?了他?的回忆,牙疼似的“嘶”了声。 那是很?多年前的花灯节了,永安城里的贵眷们就时兴这个,纷纷出?门赏灯去。易渡桥那会觉得擅自出?门不妥,非要去买只面具戴着。徐青翰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