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是鸢儿的救命恩人。皇兄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岂非寒了郡王救我性命的一片好心? 传出去外人也只会觉得我们覃国人无礼,丝毫没有感恩之心。所以皇兄,你必须为自己方才的无礼呵斥,向宴清郡王道歉!” 覃奚:“??!” 嘴上一口一个“皇兄”喊得倒是亲密间,可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这个素不相识的外人! 为了这个相识不久的臭小子,下他这个二皇兄的面子! 还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覃奚肺简直都快气炸了,从前他也是这般同鸢儿说话的,她从未如此忤逆他,不给他面子。 更气愤的是,覃鸢说的这些话,他偏偏还无从反驳辩解,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是本皇子失礼了,过于担心鸢儿安危才会关心则乱,口不择言,还请宴清郡王不要往心里去。” 覃奚压抑着心里的不爽,坐在马背上朝着宴清低头拱手作了一揖。 即便是道歉,也不难看出他的倨傲不服气。 毕竟若是真心道歉,谁会坐在马背上俯视着站在地上的人,居高临下地给别人道歉呢? 宴清也不在意,反正他自小便习惯了别人对他这种不屑一顾的语气。 太子哥哥小时候便教过他:遇见这种自命不凡的人,视作无物就是。 “无妨。”宴清神色自若,语气平淡地说了两个字。 第156章 不能喝就跟小孩子玩去 覃奚本是想让覃鸢跟着他一起走的,奈何覃鸢的马都不知跑到哪片林子里去了。 而覃奚也仅有一匹马,要么是让覃鸢跟在后面走,要么自己下来让覃鸢骑他的马。 毕竟,兄妹之间无论如何也不能共骑一马,过分亲密势必遭人诟病。 只是不管是让覃鸢走,还是让他自己走,覃奚都不太愿意。 可交代覃鸢继续跟宴清待在一块儿注意安全的那种客套话,他也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只觉得很别扭,根本张不开那个嘴。 覃奚说不出口,覃鸢说得出啊。 “那…鸢儿的马既已不知所踪,无法再同皇兄一道狩猎了,那皇兄你自己一人定要注意些安全。” 话音刚落,覃鸢便屈膝朝覃奚俯身行了告退之礼。 覃奚:“……” 这眼疾手快的福身礼,真是…难不成还生怕他不肯走吗? “嗯!”覃奚恨不得咬碎银牙,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调转马头直接扬尘而去。 待覃奚走远,覃鸢的心才放下,畅快地舒了一口气:“呼~” “你很怕你二皇兄?”宴清随口问了一句。 覃鸢摇了摇头,“怕倒是不怕的,哪怕是我父王母后我也不怕。只是比较烦我皇兄而已,总是管着我。” 宴清不禁联想到一直管着他的卫澜霆,之前他也因觉得卫澜霆管他过多而心生厌烦。 现在想想,大多都是为他好罢了。 “或许,你皇兄也是担心你,为你好罢了。”一贯任性的宴清难得设身处地了一回。 “不,我二皇兄与我并非一母同胞,而且即便是与我一母同胞的大皇兄,也不见得有多么关心在意我这个妹妹。 他们只希望我乖巧听话而已,我若是不顺着他们的心意,你看他们还会不会对我和颜悦色。 我其实心里也明白,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为他们所用的公主而已。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还有用处。” 覃鸢轻轻扯了扯嘴角,带着转瞬即逝的嘲弄之色。 不悲不喜,亦不埋怨,仿佛只是在平淡讲述着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也是皇室权贵,怎么心思这般单纯?他们跟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他们总以‘为我好’的由头,逼着我去做那些我并不愿的事情。 那不是为我好,那是束缚捆绑我的麻绳和枷锁。” 宴清:“……” 宴清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他觉得按理他应当安慰上几句的,但瞧着覃鸢的反应,似乎她也无需他安慰什么。 其实宴清是不太能够理解皇室子女的忧愁苦痛的,毕竟他也不过是个世袭而来的郡王,姓宴而不姓卫。 因少了那道卫氏血统,而被排除在离朝皇室之外。 皇室秘辛,鲜为人知。 哪怕太子卫澜霆与他再如何的亲厚无间,有些经历与遭遇亦不会与人言。 宴清父母早亡,空有虚衔保他吃喝不愁。看似身处荣华之中,实则自小就饱受权贵子弟的白眼与排挤。 宴清亦是苦的,只是他的苦同卫澜霆和覃鸢他们的苦相比,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所以能来和亲也挺好的,我终于可以脱离覃国的掌控与亲人的安排。” 宴清一直没吭声,覃鸢便自顾自地说着。 反正,从前这些话她也没有机会与人倾诉,今日倒是不吐不快了。 宴清望向覃鸢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同情,来了离朝和亲之后,她当真能如她所想成功摆脱掉那些束缚吗? 怕是未必,即便能摆脱也必先经历一番刮骨吸髓,总之绝非易事, 所以宴清对此事的看法其实并不乐观,然而他也并不准备泼覃鸢冷水。 击毁别人的希望,本身就要比没有希望来得更为残忍。 而他,也断不想成为残忍之人。 “宴清,你看!” 忽然,覃鸢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山峰与婀娜的白云,眼底浮现出由衷的笑容。 宴清顺着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也跟着望了过去。 “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乘化随舒卷,无心任始终。” “一切都会更好的,是不是宴清?” 渴望自由的覃鸢注定要被自己的身份所羁绊住,便只好将自己的艳羡之情,尽数献于远处山峰随风而行的云朵了。 —— 上林苑里青山灼灼,黛影连绵。 那远山凝黛淡如烟缕,被落日余辉洇染出最后一抹醉人的酡红。 雾霭氤氲,暮云叆叇,夜色像一把半透明的油纸伞,渐渐铺展开来,无声又无息。 湖边已燃起烈烈篝火,噼啪作响,将萦绕在湖边的风都熏暖了几分。 当宴清携着覃鸢一同出现时,众人眼底的神色各异。 卫澜霆自然是欢喜的,他们的进展如此神速,简直出乎他意料的好。 江无虞则是眉峰微挑,脸上勉强勾出一抹笑容,毕竟这都是他们自己选的路啊。 而容熙则独自坐在湖边的乱石上,对着粼粼湖色暗自沉思。 江无虞早就注意到他了,他已一人在那儿坐了许久,似有什么难以言表的心事。 听到声响,容熙也只是侧了下眼眸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旋即便将目光快速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