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形,别说是神经大条的宴清,只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反应不过来,也无法理解。 宴清蹙着眉头望向容熙,满脸的不解与疑惑,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 那道脚步声渐行渐近,而后戛然而止。 容熙明白这是容觉已经到了门口,正躲着偷听墙角呢。 容熙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唇边扬起了一抹略显薄情残忍的笑。 “你说的没错,今日宫宴我确实喝了不少酒,也确实生出了醉意。 可我并没有醉,宴清…你怎么不明白呢,我不过是在戏耍你罢了。” “你这究竟是为何?!” 宴清脸上立刻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他不明白容熙好端端的为何要耍他。 “没有为何,若是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你就权当是我生性如此,天生就坏吧。” 容熙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轻挑眉峰,仿佛宴清的苦苦质问激不起他心中的任何波澜。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宴清木讷地摇了摇头,而后斩钉截铁地断言着。 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自己认识的容熙会是这样的人。 “呵,我自己都说我是个坏人,你却不信?宴清啊宴清,我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 是不是卫澜霆将你保护得太好了,才导致你这般的愚蠢?当真是傻得可怜,可悲可叹呐。” 容熙轻轻低首,而后不屑一顾地耸了耸肩,嗤笑了一声。 “容熙!”宴清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 而后力道陡然卸去,音色无奈而低沉地问他:“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不过是见不得从前一直围着我团团转的人,有朝一日不再以我为中心罢了。 所以略施小计,招一招手再将你引到我身边而已。果然,看着你紧张我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我心里畅快极了。 一开始围着我转的狗,就只能永远围着我转,明白吗?我就是这么霸道这么坏。” 容熙抬手拂了拂自己额前的一缕乱发,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怎么难听他就怎么说,每一句每一字都化作冰锥直往宴清的心里扎,又寒又痛,将宴清逼得连连后退。 他的眼神像极了一只遭人虐待而身受重伤的无辜小狗,里头盛满了难以置信与心碎苦楚。 良久,宴清才哽着嗓子再度开口问他:“容熙…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是吗?” 他从来没有觉得,“容熙”这个名字有朝一日会是刺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提及这个名字时,心中的痛更是到达了顶峰,无以复加。 宴清觉得他痛极了,忍不住抬手捶着自己的胸口,极力想要缓解那里传来的钝痛。 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连说这样短的一句话都仿佛用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好似再多说几个字就会彻底陷入窒息。 “狗?”容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而清浅含笑地说道: “似乎确实如此,我需要的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罢了。谁让你是如此的在意我呢?” 宴清惨笑了一声,满是凄苦,黯然的眸光缓缓看向容熙。 “太子殿下说得果然没错,你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哪怕到了现在,宴清都不愿承认容熙是个恶毒的坏人。 至多,是个没有心的冷情之人罢了。 容熙嘴角的笑容有一闪而逝的僵滞,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 “有心之人皆有心,无心之人皆无心。” 他仍然作出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不为所动地说着。 第135章 快刀斩乱麻,慧剑斩情丝 宴清失魂落魄地愣在原地站了许久,似乎是在细细品味着容熙说的那句话。 半晌,他才苦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终于不再看向容熙,挪向了别处。 “如此…便当是我一厢情愿,满心错付了吧。是我冒昧,多有打扰。” 宴清脸上带着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的笑容,往后退了半步,礼数周全地向他拱手施礼,表着歉意。 容熙:“……” 望着宴清退半步的动作,还有规规矩矩行的那个礼,容熙心中止不住泛起了别样的酸涩。 容熙深知,不拘小节的宴清压根就不是一个爱讲规矩爱行礼的人,他这样做亦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想借此表明他愿意停止对容熙的纠缠不休,愿意就此从他的人生中退场,让他别担心自己还会继续缠着他。 仅此而已。 容熙的眉心不由得蹙得更紧了些,唇瓣微颤,似是极力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又被他自己给强行忍了下去。 宴清只有怨他恨他,才会忍痛离弃他。 否则他永远都会对他心存依恋与不舍,犹豫不决徘徊不定。 他不能因为自己那自私的占有欲作祟,而耗着他。 既无法与宴清好好的在一起,还要将他紧紧攥住,耽搁宴清无法正常娶妻生子。 宴清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什么也不图,从未想过要在他身上牟利的人。 就这么一个。 所以容熙不希望这世间仅有的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最后还要被自己害得整日浑浑噩噩,不得善终。 终归是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慧剑斩情丝比较好。 反正这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容熙在心里如是想道,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宴清的痛苦可以尽数表露,而他却不能,他无法将自己的心痛与不忍表露于人前。 他能做的唯有将心头的苦涩悉数咽下自行消化,待到独自一人时再细数那些苦痛。 宴清此刻觉得痛到麻木便没那般痛了,他身子微微晃着,甚少能见到他也会有身姿这般单薄的一面。 他勉强挤出笑容,缓缓自嘲道:“今日送你,亦是我自作多情。 妄想你对我也会有不一般的情愫,原来…不过是我不自量力而已。” 容熙望着他这强颜欢笑的模样,心中的痛不比他少,眸中更是情不自禁地溢出了晶莹的水光。 “是啊…你知道就好。只盼着日后你能有脑子些,若没有,自知之明总也是要有的。” 容熙满是笑容地应和了一声,在宴清留意不到的角度却是险些笑得落下泪来。 是他高傲地仰着头,强行将那些泪逼退了回去。 只有他无情了,宴清才会死心,才能对他断情。 如此,便已是他能安排的对他们二人最好的结局了。 “多谢容公子,为我上了一课。” 宴清已经不觉得恼怒气愤了,他只是无力地摆了摆垂在身侧的衣袖,落寞转身。 他推开房门,恰好望到捧着一碗醒酒汤的容觉正鬼鬼祟祟地弯着腰贴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