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退下,卫渚赟立刻急得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忙张口发问。 “住嘴。”容清越早已恢复了情绪与理智,不悦地抬眸白了卫渚赟一眼。 卫渚赟悻悻地闭上了嘴巴,心里依然十分着急。 卫澜霆这个太子始终没有倒台,若是父皇再一病不起,这皇位岂不就成了卫澜霆的囊中之物? 他与母妃二人又是仰仗着父皇的宠爱才在离朝立住的脚跟,跟卫澜霆的关系更是差到无法转圜,焉能不急? 容清越自然也感到了危机感,只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危机与机遇往往同生。 “母妃知道你忧心什么,你父皇的身体有母妃的御医盯着,并没什么大毛病,咱们还有时间去筹谋。所以,稍安勿躁。” 容清越耐着性子,还要分神稳住自己这个沉不住气的儿子。 “走,先随母妃去瞧瞧你父皇。自今日起,你要与母妃轮流为你父皇侍疾,昼夜不怠。” “是,儿臣明白。” “一个儿子将他气得呕血,一个儿子日夜操劳为他侍疾,你父皇若是还分不清孰优孰劣……” 不如索性去死。 后半句话,容清越追究还是顾虑这隔墙有耳没有直接宣之于口。 容清越携卫渚赟赶到离渊帝寝宫时,离渊帝已经苏醒,正由宫女为他喂着汤药。 瞧到容清越来了,离渊帝便摆了摆手,宫女立刻识趣退至一旁,为容清越让出了位置。 “陛下……” 容清越往床前走了几步,瞧着离渊帝微白的脸色,上下唇微微这么一触,那双漂亮的眸子就盈满了氤氲的水汽。 卫渚赟看着自己母妃这炉火纯青的演技,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然而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卫渚赟也紧跟着愁眉紧锁,作出一副忧心忡忡的关切模样。 离渊帝瞧着容清越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心里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连忙握住美人的柔夷,柔声安慰:“好了,朕没事,爱妃不必忧心。” 容清越回握住离渊帝的手,点了点头,随即又明知故问道:“陛下,您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呕血呢? 您是臣妾的天,臣妾方才听到您呕血的噩耗,只觉得险些天都要塌了。” 她话刚刚说完,晶莹剔透的泪珠再度从眼眶滚落,仿佛掐算好了时间一般巧妙。 离渊帝虽宠爱她,但帝王终归是多疑的。 为了不让离渊帝怀疑她在其身边早就安插了眼线,监视他的一言一行,容清越只能耐着性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望着离渊帝,甚至在心里默默叫嚣期待着。 只等着离渊帝说出他是因为卫澜霆才被气得呕血,她便会立马义愤填膺地撺掇治卫澜霆的罪! 第127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然而离渊帝思忖了片刻,只是说:“许是覃国来朝,这段时日朕有些疲乏,操劳过度。对吗,刘太医?” 被离渊帝点名的刘太医连忙惶恐地垂下首,连忙顺着离渊帝的话头回道: “确实如此,皇上除了服微臣所开的汤药之外,应当再结合些滋补药膳,可事半功倍。 皇上龙体并无大恙,只须安心静养一段时日便能无虞,贵妃娘娘可放宽心。” 容清越艳丽的面容上有一闪而过的凝滞,但她以极快的速度收敛了下去,因而在离渊帝面前并未露出什么破绽。 她只是实在无法理解。 明明就是卫澜霆狂妄尊大,目空一切,才会与陛下有了口舌之争,将陛下气到吐血。 如此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陛下不但不治他的罪加以严惩,竟然还替他隐瞒?! 莫不是当真上了年纪,脑袋昏庸了不说,就连血性胆色也大不如从前了? 否则以卫澜霆那不受陛下疼爱的程度,陛下怎可能这般姑息纵容忤逆不孝的卫澜霆? 最该死的是,她方才已然装作了一副全然不知宣室殿内发生了些什么的样子,此刻想揪着卫澜霆不放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在心中默默衡量取舍着,觉得眼下还是不能让离渊帝对她们母子起疑不满。 安插眼线监视皇帝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若是就此招来离渊帝的警惕戒备,那她母子日后别说是在前朝,就连在后宫想做些什么都会十分的被动。 方才容清越是硬生生挤出眼泪演戏给离渊帝看,此刻的哭倒添了几分真实,毕竟她真的开始想哭了。 偏偏这刘太医也是个会往她心口上扎的一把好手,话里居然还提到了“无虞”二字。 容清越素日里一听见这两字便会忍不住心烦头疼,此时在离渊帝面前须得隐忍些,便只皱了皱眉头。 其实离渊帝之所以没有问罪于卫澜霆的原因很简单,无外乎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眼下正值覃国出使离朝期间,怎么着也定是要等他们九公主覃鸢在离朝成亲之后才会启程归国的。 而他离朝自诩泱泱大国,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离朝皇帝与太子之间不和不睦,太子将皇帝气得吐血的消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还是皇家的秘辛,感兴趣的人只会更多。 若有人再添油加醋一番,那外人该会传得有多难听? 是太子太气人,抑或是皇帝太无能?尚得另说。 成为离朝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罢了,岂不是还要沦为覃国使团的笑柄?日后再传回覃国去。 再者,皇帝与太子不睦若被有心人利用,于社稷安定而言绝无半分益处,更甚至还会引起国家动荡不安。 罢了罢了,家丑不外扬,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离渊帝思虑过三,还是勉为其难地决定自己受些委屈做些牺牲,为了自己的家国社稷咽下这口气,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容清越母子二人陪着离渊帝在殿内说了一番话,直到离渊帝耷拉下眼皮困意来袭才止。 容清越服侍着离渊帝在床上躺好歇下,才带着卫渚赟悄声退了出去,到偏殿稍作休憩。 “母妃……” 卫渚赟环顾四周,见周围没有人才压低了嗓音出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容清越先是朝卫渚赟摇了摇头,而后轻声说道:“你父皇虽说没有大碍,但你也须随时候着,以敬孝心。” “儿臣明白。”卫渚赟有些垂头丧气,强撑着拱手行礼。 容清越瞧了他这副被霜打过的模样,叹了口气,又补了一句话来宽慰他。 “你父皇将替覃国公主挑选和亲人选的重任交给本宫来办,本宫自当尽心尽力,不辜负众人所望。明白吗?” 卫渚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啊,怎么忘了父皇方才还提到了这茬! 就算方才没办法撺掇父皇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