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人杂汤 (第1/3页)
无视背后追逐的脚步和焦心的呼喊，江魅猛拍紧急抬杆安全钮——一种防止自动落杆程序失灵的保护装置——然后矮身滑过猛然抬起的栅栏下的空档。“你莫要自寻死路呀！”雀姨急出了方言。强烈的预感，重逢的预感，让她无法停下脚步。冲下螺旋的坡道，追赶在身后的脚步声放弃般消失，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携rou蔻异香排山倒海而来。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人山人海之上。停车场的空地突兀支起一米高的凸台，凸台顶端，姬清和用手背揩一把汗，把手中沉重的电锯往地上一扔，伴随巨响，地面溅起半米高的血花。细看去，垒起那平台的，非石非木，而是……人类的残肢。尸山传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江魅终于意识到，她的朋友，不管隔着多厚的滤镜去看，都是货真价实的连环杀人犯。她们在结种纪只有一面之缘。没有胶合纪的舍友之谊，共谋关系，她们在一方制造的死亡里相识。此时此刻，姬清和身穿黑色无袖背心和同色运动短裤，俨然是方便做体力活的打扮。背心已被汗水完全浸透，紧裹在鼓胀的背肌上，短裤裤管下，矫健的双腿沾满红白相间的液体。她拖动肥大的洞洞鞋，踮脚踩过支楞八翘的人手人腿，像螳螂戴着鞋套踩过一整盘拆好的蟹，然后微微躬身，预备从人rou平台的边缘跳下地面——正在这时，江魅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没有控制住身体发出的动静。她甚至不知道姬清和有没有胶合纪的记忆，就这样毫无准备地来见她了。如果她不记得一切，按照常理，自己大概马上要被灭口了，不过江魅的身体没打算逃跑，她就着摔倒的动作，自暴自弃地躺倒在专供车辆进出的斜坡上，放空了大脑。她平静地和刚分完尸的凶手对视，心里只觉得很累。原本只用为四个人的死亡转移警方视线，现在有几十个了？数不清。她等着她的下一个动作。姬清和从地上捡起水枪的管口，一边冲洗双腿，一边大跨步走来，江魅的手脚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越来越凉，几乎要冻住时，终于听见令人怀念的声音。“怎么不打个电话就来了？”血顺着她脚拇指和食指的缝隙滑落，流向江魅鞋边的下水井。“嗯……”江魅的心跳很快，好像回到了听姬清和表白的那个夜晚，等心跳恢复正常才接话，“我们不能在云端留下联络痕迹，最好也别一起出现在监控里。你还要多久？”姬清和也沉默了一样长的时间，仿佛才意识到，她们本不该是这样相熟的关系。“五分钟。”“哦，那我在外面等你。”多么耳熟的对话，高中一起去上厕所的女学生间也发生过类似的对话吧。江魅老老实实退出停车场，在秀色坊三人欲言又止的姿态下掐起表来，果然不出五分钟，姬清和就回到了地面。她当先解释了方才惨无人道的行为，语气平淡，仿佛在朗读A4纸打印的简历：“把', '')('第五十四章人杂汤 (第3/3页)
男人杀光，我就不用再接客了。”听起来是个大工程。工程师的DNA动了——凡工程项目，立项前都要进行可行性分析。江魅立刻关心起她的项目进展。姬清和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全球目前有2亿男人，每年要杀多少个好呢，每月要杀多少个好呢……如果等着她永无止尽地算下去，打印店那几个女人的好奇心就要爆炸了，江魅开口打断：“不吃不喝，每秒杀6.34个男人，你要用一年才能杀光。”“那我的时间不够了。”姬清和说着便要折返。“已经来不及了，按你现在的速度，到死都杀不完的。”“难道我要坐以待毙，一直接客到死？攒不够赎身的钱，老鸨也杀不光，只有杀光客人才能转行，才能当厨师。”“全球有2亿男人，但也有1亿女人，你让她们帮你杀杀，一人杀俩，明天就能退休。”姬清和用力拍一下江魅的肩膀，仿佛很赞成她的荒唐建议。“这就是你不灭口的原因吗？清和。”自称雀姨的老妓终于忍不住打断两人无厘头的叙旧，“你确定她可信吗？”姬清和点头：“我认识她快一年了……”点头的动作坚定，声音却越来越不坚定，“虽然她不知道那一年吧。”无厘头的对话，只是为了掩盖“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感伤。江魅一嗓子击退了姬清和的犹豫：“你是不是傻呀，万一胶合纪那一年只是你的梦呢？万一我根本不记得你，当场报警怎么办！”“那不就是一场梦吗？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梦到自己穿越了？你也一起穿越了，我们在一个学校里上学，好不容易快放假了，可以专心做饭了，你却失踪了。新校长脑子不好，天天派人去河里找你的尸体，只捞上来一具男尸，我早就说你没死，她们都不信——看吧，你果然没死！”姬清和陷入一派混乱，江魅的CPU开始燃烧。穿越到胶合纪后，只有自己和小叔记得结种纪的事，思维的惯性让她下意识以为，返回结种纪后，也只有这两人记得21世纪守成大学的往事。可姬清和居然有胶合纪的全部记忆！信息量陡增——如此推断，戚如佐和钟常升，同样有很大可能，记得21世纪的一切！还有一点很奇怪……江魅有些激动地抱住姬清和，三把刀立刻从背后架来颈侧，她毫不在意地继续问下去：“你刚刚的意思是……我失踪后，你没有立刻返回结种纪？那你在守成大学待到了哪一天？”“除夕夜，零点钟声响起时，我突然昏倒，再睁眼就站在牛杂摊旁，手上还捏着一把香菜。闻见锅里的味道，我一下想起穿越前，自己正在熬汤，正好做到该加rou蔻粉的那道工序……”姬清和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雀姨，还有你们俩，都把刀放下吧，她不只是我的朋友，还是家人。和你们一样的……家人。”针对男性生育人才的连环谋杀案，并非单人犯案，而有秀色坊群妓合谋。站在惊天大案的主谋与从犯之间，江魅竟感到久违的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