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他都仿佛是个罪人一样,垂着头,似乎在忏悔。 他不该如此。 她将手揣在袖里。 他的命运,绝不应该如此! 阙清月闭上眼睛,识海里的月轮欢快地闪烁,开始吞噬她的功德海,第一圈月盘缓缓转动起来。 她抬起头,看到了张仰青的未来,那是一幅晦暗的画面。 他没有如她所想,以三千功德开局,出生名门,为官为将,一路青云直上,享受人间荣华富贵。 她看到的,是他带着不甘的怨气,一直徘徊在铜庐村不肯离去,无数人会因他死去,最终化为一片怨煞…… 被三位镇守史围攻斩杀,其中一位,正是东方青枫。 以那一刀闻名天下的玄龙斩,送了这道无尽凄恨的怨魂最后一程,永远消失在天地间。 他不该是这样的命运…… 阙清月面色苍白地走回桌前,回头看着他。 他原本,前半生命运诡谲,亲人死绝,但他积下累累功德,功德即在,祸已远离,他会在日后遇到一个不错的女子,后半生有妻陪伴,有子有孙,成家立业,寿七十三,后无病无灾,寿终正寝。 这才是他该有的命运。 怎会如此? 阙清月目光闪游,想到什么,是自己! 呵! 她不由苦笑一声,看向那个断了气的人,“张仰青啊张仰青,不知今日的我,是否也是你命运中的一环?” “刚才你苦苦问我,是否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有。” “可我救不了你妹妹,它只对刚死的人有用。” “就像,现在的你。” “你为什么要死在我面前?” 她慢慢坐回到了凳子上。 闭上眼睛,第二次,转动了月轮中,第二轮月盘。 功德海疯狂地被抽取。 她全身的感受也是一样,腹中一口血,当即涌了上来。 …… 元樱就去前院炉子烧了点热水,装进桶里,拎回房间的工夫,祖宗就不见了! 她找遍了房间,甚至前后院,都不见人影,急得她将所有人的门都擂破了。 东方青枫与刘司晨跨进房间的时候,快过去半个时辰了。 房里东西一览无遗。 “你们也知道,她那个人,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她累了一天了,脚都不想挪一下,她不可能走出房间,我肯定,她就在这间房间里不见的!” “可这里没有藏人的地方……”刘司晨在墙壁上,用剑柄四处敲,可传来的都是夯实声。 东方青枫蹙眉走到床前,看了一眼,然后手撑地蹲下身。 伸手在床底摸了一下,手上没有一点灰尘。 他剑眉一挑,抬头问元樱:“你进来时,没有察觉到床下有人?” “床下?不可能,如果有人,呼吸声我一定能听见!”元樱是习武中人,耳聪目明,房间藏了一个人,她怎么可能听不到。 “因为,他是个高手。” 说完,他一用力,单手将床掀了起来。 石板下,露出了通道。 …… 几人找到阙清月时。 阙清月坐在那儿,她低着头,嘴里慢慢流出血,马上就要滴在衣服上,她看着,硬用手接住。 可人已经坐不住了,手一动,身体软下来,就要跪在地上。 先一步的东方青枫,伸出手托扶了一下,元樱则飞快冲过来抱住她。 “祖宗!你……” 阙清月看到她,才放心了,眼睛合上,昏过去前还不忘虚声道:“别,弄脏了衣服……” “很贵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衣服脏不脏,真服了你了!” 第10章 拨浪鼓 再不喝就凉了 元樱急忙弯腰将自家祖宗背了出去,刘司晨在后面接应。 甬道内,重新归于平静。 张仰青仍倚在那口小棺材旁,头低到胸口,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咽气。 血染红了他半边身体。 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刀。 仿佛还有满腔的恨意。 东方青枫迈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他身后的那口棺材里,是具骸骨,看着身形不足十岁。 看了一会儿,他半蹲下身,伸出两指放至他鼻下。 果真没有气息。 刚要收回手,低着头的张仰青突然像被什么呛到了一样,全身一动,咳出了血。 东方青枫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滞,但仅仅一瞬就恢复正常。 他打量着他,缓缓站起身,将手反握住刀柄。 坐在地上的人,似乎将口中堵着的一口血吐出来后,整个人活了过来。 睁开眼,就见到有个人影,正站在他面前。 他满脸污血地仰起头。 看清来人,张仰青狼狈地笑了笑,从地上挣扎了下,坐靠在棺材边,右面的肩膀已经被血浸湿了。 他喘着气,死亡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恐惧。 “没想到,我还能活着……”他伸出手摸了摸颈处。 那里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呵呵,太悟阙门,果然有点东西。 东方青枫观察过后,将手背至身后道:“可你刚才已经没气了。” 他目光再次上下打量着他。 张仰青放下了摸着脖子的手,拿起那只鼓,没有说话。 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东方青枫目光虽不算犀利,却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看着张仰青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本名并不是张仰青,你曾是我麾下百人将之一,张青吧?” 张仰青拿着鼓的手一顿。 “你化名张仰青,就以为我认不出你了吗?” 张仰青声音嘶哑,沉默片刻才道:“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你手下将领无数,我张青当时不过是你麾下一个小小的百人将罢了,何德何能。” “何况现在我毁了容,又断了一臂,与以前大不一样,你怎么认出我的?”他问。 东方青枫淡淡道:“我虽没有认出你的脸,但我认得你的刀。” 他看向那柄躺在血泊中的战刀:“百人将无影刀,当年在军中赫赫有名,若你没有提早受伤退役,我会升你为副将。” “呵呵。”张仰青听罢仰头笑了,如果说以前他还有诸多雄心豪志,可如今随着他面容被毁,家破人亡,身体残缺,内心早已不为所动。 “张青,你又是怎么知晓,她的身份?”张仰青在饭桌上询问过阙氏老祖起死回生之事,之后种种,皆有所预谋。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从一开始仙女庙,刀疤脸张仰青坐在离他们不远处时起,他就已经知道了阙清月的真实身份。 现在见到这口棺材,以及张青籍贯铜庐村,不难猜出他想要干什么。 张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