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徊宴:“傅星戎!” “唉。”他懒洋洋的应了声,抬手摁着他,“你今天一次也没拿正眼看过我啊。” 不是斜眼就是瞥,压根儿没拿正脸对过他。 “怎么?看腻了?” 黎徊宴呼吸紊乱,那张脸到了他眼前,让他不得不正面对他,他别过脸,又被傅星戎掰回来。 “你闹够了没有!”他声线发沉,眸色晦暗。 还想玩到什么时候?还想闹到什么程度? 看他为了他情绪失控很好玩吗?还是他在他眼里很可笑? 强烈的自尊心让黎徊宴感到恼怒,恼怒自己,也恼怒傅星戎,这份恼怒里面又参杂着几分难忍的心痛。 他一退再退,不是让他得寸进尺的。 雨声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 啊……生气了。 “今天心情不好?”他揉了揉头发,道,“让你来这儿,是不是有点儿勉强了?” 黎徊宴眸子阖了阖:“和这件事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他问。 黎徊宴抬眸看着他。 傅星戎迟疑地指了指自己:“……我?” 他以前这样,黎徊宴也没生气啊。 黎徊宴的情绪似又渐渐平息下来,雨声中,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么不待见我?” “我是说,离开这座城市。” 傅星戎愣了愣,挑眉道:“老傅告诉你的?” 他过两天要出差一趟,上次出差没告诉黎徊宴,黎徊宴误会了,他这次本来打算出发前再说,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 他弯了弯唇。 “你就为了这个看我不顺眼?”傅星戎说,“我也不是故意瞒你,这不是没到时候呢。” 他这么轻描淡写,根本没有一点不舍。 黎徊宴扯了扯唇,自嘲一笑。 问出那句话,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哪怕傅星戎有流露出一点不舍,哪怕一点…… 他的自尊和骄傲让他说不出挽留的话。 “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傅星戎低声道,“别气了行不行?” 黎徊宴心如冰窖,他是不是还该庆幸,哪怕在没人的地方,傅星戎也还愿意陪他继续玩下去? 可笑。 雨水浇湿了地面,第二天清晨,黎徊宴还是等着傅星戎一块儿在傅家吃了早餐,才得体离开,两人坐在车内,傅星戎本打算先送黎徊宴回一趟家,黎徊宴说直接去公司。 “很忙吗?不用回去换一下衣服?”傅星戎打着方向盘。 黎徊宴:“忠叔会给我送来。” “好吧。”傅星戎把他送到了他们公司楼下,过了早高峰,楼下来往人不多,黎徊宴推开车门正打算下车,傅星戎扣住他的手,“真把我当司机了呢?” 黎徊宴侧过头,还没开口,那边“咔哒”一声,身影沉沉压来,他狭长眸子轻眯,唇上一热,指尖不由收紧了,抬起来抵在他胸口。 傅星戎扣住了他后脑勺。 黎徊宴骨节泛了白。 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傅星戎就坐了回去,舔了舔唇:“加点儿油。” 黎徊宴:“……” 下了车,他头也不回的走进那栋高楼大厦,脸上神情阴沉得保安都看了好几眼。 他应该推开的——黎徊宴看着合上的电梯想着。 另一头,傅星戎跟偷腥成功的猫似的,唇边扬笑,心情格外愉悦,他哼着曲儿,打着方向盘离开了这儿。 联姻的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傅家夫妇知道黎家是个什么情况,黎徊宴没提起请他父亲那边吃顿饭,他们提过一嘴,被堪堪带过,也就没再提。 黎徊宴一直没回傅星戎住的那边,这几天来一直住在别墅,傅星戎也没再来公司找过他,周四晚上,他收到了傅星戎的消息,告诉他,他明天上午的飞机。 黎徊宴看了一会儿那条消息,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他以为傅星戎会至少等联姻敲定之后再离开。 还真是没一点留恋。 他脱了衣服走进卫生间,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他抹了把脸,撑在了浴室瓷砖上,伸手把水温调凉了。 清醒,冷静,克制。 身体和灵魂仿佛撕裂成了两半,他仰起头,任由水流冲刷着他的脸颊。 十多分钟后,黎徊宴浑身冒着冷气从浴室里出来。 他没问傅星戎去了哪儿,也没问傅星戎什么时候回来,那条消息就躺在他的手机里,他没有回,也没有再点开。 这样就够了。 黎徊宴这天晚上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来送机。 傅星戎坐在候机厅,看着手机里那条没回的消息,有点纳闷,黎徊宴平时回消息就算回得晚,也不会不回,这都一个晚上过去了,他也没吱个声。 【在忙?】 他打了两个字发过去。 那头还是没回。 他还想打个电话,广播提示飞机即将起飞了,他只好关了手机。 下了飞机,傅星戎又马不停蹄的赶进度,没看几次手机,到晚上才发现黎徊宴中午那会回了个“嗯”,他拨了个电话过去,那头接了,清冷的声音说了句“什么事”。 “我到了。”傅星戎说,“你今天很忙?” 黎徊宴:“嗯。” 没聊两句,傅星戎听到那头一道男音道:“黎总,这些都……” 模模糊糊,听不清晰。 “还在公司?”傅星戎问。 “嗯。”黎徊宴道,“挂了……玩得开心。” 挂得还挺干脆,傅星戎啧了声,往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真打算跟工作过一辈子呢。 - 傅星戎走了,黎徊宴以为他们会断了联系,但傅星戎会给他打电话过来,每次没聊两句电话就会挂断,他看着那电话,想,最后一次,而最后一次之后还会有下一次。 他不知道傅星戎什么时候会丧失兴趣,也许属于他的那通号码将永远成为他手机里一串无意义的数字。 他不是做事这么不干脆的人,他知道他舍不得狠下心的原因。 而这成为了他最厌弃的,也舍不去的软弱。 他不需要弱点,弱点仿佛会将丛林里的老虎变成虚张声势的大猫,而他现在是那只大猫。 周六晚上,黎徊宴应酬完了,坐在包厢里给忠叔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那头才接起,他扯了扯领带:“上来接我。” 沉默几秒。 “上哪儿?”那头的人饶有趣味应道。 他顿了顿,才发现打错了电话。 最近的通话记录中,除了忠叔,就是傅星戎,也许是眼花,也许是手滑,就这么打了过去,他静默几秒,说:“打错了。” 他想挂了电话,那边的人问:“喝酒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