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姿势等着杨亚桐洗澡归来,但已经睡醒一觉的胖大海蹦蹦跳跳来找他,不遗余力地蹭他的手,似乎想要赖在床上。 “回你窝睡,今天不许来烦我。” 凌游把她拎回去,她又挣扎着跑回来,往返几趟之后,连杨亚桐都看不下去了:“是不是饿了啊,你给她弄点吃的吧。” “惯她毛病,哪有正经小狗吃夜宵的!” 胖大海很生气,又叫不出声,只能咬着他的袖子,蚍蜉撼树一般,企图把凌游拖下床。 等凌游给她开好罐头,看她吃完,确认小狗祖宗已经可以安静睡觉,再回来时,杨亚桐已经快要睡着了。 他不甘心,把人揽进怀里,低声问:“睡着了?” “嗯?哦,还没……” 他抬了抬嘴角,伸手关掉灯,轻吻着,一颗一颗解开他的扣子,一只手向下滑。 凌游的手有点凉,碰到他下腹温热的地方,杨亚桐一个激灵:“师兄你——别,不要这样玩弄他。” “不喜欢么?”一边轻抚一边凑近他的耳朵,“他显然也很喜欢我。” “他累了,师兄,他今天忙了一整天,真的累了。” “他忙一整天?他跟谁忙?” “自己忙自己忙。” “累了一整天才要放松放松呀,对吧,咱们把他放出来,让他舒展一下筋骨。” 杨亚桐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的手,最终呈现出了一种欲拒还迎,声音颤抖着带了些哭腔:“师兄~啊……不要,他不要舒展他就这样挺好的。” 凌游故意使坏,捏了一把:“别呀,你看他,都站不起来了,没有生命体征了,我给他人工呼吸一下……” 第十五章 瘾3 凌游最终还是去找了蓝霆道歉,毕竟是直属上级,也不好意思闹太僵。大概彼此都清楚当时是一时情绪,蓝霆也知道他的脾气,只说了些诸如“踏实一点没有错”,“不要处处想着标新立异”,“特例是有的但统计学不是没有道理”之类的话,也就算了。 隔天,实习生的教学课,安排了凌游讲典型病例。实习生们很喜欢这个小医生,长得帅又爱开玩笑,从不摆老师架子,他的课可以畅所欲言,气氛比平日在学校的PBL都轻松,还能切实地学到不少东西。 蓝霆路过会议室,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下班,他径直走进去,找了个后排坐下。 凌游似乎没看到他,继续说:“锂盐是目前唯一一个对于治疗双相障碍共病PG具有IB级证据的药物,而且这位患者治疗动机比较强,依从性好,所以长期预后还是比较乐观的。病例内容就这些,同学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问完这个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杨亚桐。 果然不出所料,他举手提问:“凌老师,成瘾障碍我知道,但什么样的标准可以把病人判断为病理性赌博,而不是归于强迫症之类的?” 凌游说:“可能你们对赌博这件事不是很了解,当然了,最好也别了解。你们看过美国或者香港电影里的赌徒吧,现实生活中,除了在棋牌室里消磨时间那种不算,也是有职业赌徒的,以这个产业为生,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不靠运气,靠的是掌握规律和技术。咱们的病例,患者不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性赌博,而是一个长达20多年的病程,存在明确的长期反复无节制赌博史,行为自控能力明显下降,整个生活呈现以赌博为中心的态势。她之前和丈夫经营一家企业,但自从开始赌博,公司基本上不管了,家庭关系也一团糟,社会功能严重受损。所以回答你的问题,我们根据其赌博的时长、程度及对其社会功能的损害等方面来判断,排除非障碍性赌博,可以诊断为PG。” 杨亚桐又问:“于晶的病理性赌博,是因为她的双向障碍引起的么?比如她躁狂发作所以去赌博。” “你说的有一点很对,躁狂发作的患者有可能出现判断力缺失,会冲动,会有挥霍行为,比如豪赌一场,但于晶她的PG发病很早了,当然,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判断二十年前,是不是一开始就是病理性的,只能说她病史很长,最早的赌博很有可能不是躁狂发作导致的。据家属说,她是最近五六年才出现反复的兴奋话多,而且除了赌博,还有其他的挥霍行为,比如一开心就给全家买了豪华邮轮的旅行,或者给自己的秘书买了套房,所以她心境障碍的表现并非赌博成瘾的直接生理效应。不过你提的这个问题非常好,我们可以看一下相关共病的研究,稍等我找找文献。” 凌游在电脑里翻了几个文件夹,一边找一边看似无意地说道:“其实医学发展到现在,很大程度靠的都是统计学,无论是哪个科室,诊断和治疗都是要参考数据的,疑难杂症当然有,几率却比较低,可以考虑,但绝对不能钻牛角尖。” 杨亚桐是不是听明白了他不知道,但后排的蓝霆知道他的意思。 凌游翻出几篇文章,接着说:“双相障碍患者常与SUDs及包括PG在内的行为成瘾共病,中到重度的PG在双相障碍人群中的发病率比普通人群高4倍,并且与双相Ⅱ型、快速循环型及自杀观念或行为病史密切相关。这里写了,约10%的双相障碍患者存在中高风险的赌博问题。经历轻躁狂的PG患者具有更强的赌博动机,将赌博作为一种调节情绪的手段来获得愉悦与享受。PG症状和躁狂状态下的赌博行为,均呈现类似的行为模式,即有害的、危险的寻求犒赏的行为。” 他望向杨亚桐,眼里满是赞赏:“杨同学很会提问,他的问题能把这个病例分析做得很透彻,还有么?” 杨亚桐只犹豫了一下,便说:“有。” 凌游装作惊讶的样子:“喔!还真有!” 学生们都笑,笑也不耽误做笔记。 杨亚桐问:“她的个人经历里面,有两个非常重要的节点,一个是被父亲强暴,另一个是丈夫意外身亡,对她的打击很大,有没有可能诊断为PTSD?” 凌游说:“嗯,是的,这两次是非常明显的创伤性事件,但其实鉴别起来很简单,一是患者明确否认了这两次事件对她产生伤害的持续性,第一次她离家出走,第二次她确实很伤心,也丧失了工作的兴趣,但她在谈话的过程中,愿意主动和我们透露创伤事件,没有明显回避及选择性遗忘,所以不考虑PTSD。” 思考片刻,他又说:“其实童年时期的负性经历与成年后精神障碍有很大关联性,尤其是虐待和忽视,我看到过一种假说,认为早期应激影响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在成年时期对于轻度应激的持续敏感性,造成了患者在精神病理学上对双相障碍等精神障碍的易感性。回到咱们这个病例,很多PG患者会将赌博视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