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梓却觉得一言难尽。 她低头,一字一顿地把里面条款看过去, 又?抬头,再低, 再抬, 满脸不可置信, “就刚刚?” 下意识要?给方姐打电话, 却被他按住手腕,攥握在手心?中?, 粗粝的指腹带着厚茧, 有一下没有一下地摩挲她嫩白?的皮肤。 顺着青色毛细血管往上推。 又?滑下来,碰触到纤细的腕骨。 稍稍按按, 就是一块红痕。 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 懒意丛生地开?口。 “不用问。” 他漫不经心?,浓密的睫扉因为低头而拢住整个眼皮, 只有眼梢是微扬的,满是轻佻笑意, “直接跟严叔谈的,消息还没到她这里。” “走客观项目评估流程。” 猜她心?思也猜得轻而易举,提前堵住她的问题。 言梓唇角蠕动?,刚想再问什么时,又?听见他慢悠悠开?口。 “在客观基础上,徇了点私情。” 言梓顿时又?觉得脸皮微热。 这个人,好像早就会知道会有私情。 等着她呢。 言梓润润唇瓣,谨慎开?口。 “我的项目,跟程嘉其的……” 盛淮轻笑。 “大差不差。” “越是同质化的项目,越容易博得市场关注,你的热度可能会变成她的热度,她的热度也能够成为你的。” 言梓平和?开?口,“这方面是我们的劣势,不论是话题势头还是项目热度,都是她们更高。” 他轻描淡写,“抢过来就好了。” 没说怎么抢,也没说要?抢什么。 她在盛淮这里呆到下午。 搬家公司把行?李送到了,她忙着收拾,稍一抬头,便?看到同样忙碌的高大男人恰好站在次卧门口。 环胸抱臂。 垂眼给下属发?语音,还守在门口不让她进。 “分房睡?” 他神?色玩味,带点深邃不明。 盛淮带过来的几位家政人员还在外面清扫,她手指蜷着,捏紧自己的东西,“就算是搬过来,也不一定就要?住同一个房间。” 直到此刻,言梓还想挣扎一下。 “现在男女共同合租的年轻人有很多,租金也可以给。” 盛淮挑了下眉,意味深长。 “我不收合租人,也不收租客,”斜靠在次卧门边,站没站相,却恰好能够堵住大半个门口,“你跟我住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 他淡淡说:“一会儿新?的大床就到了。” 言梓:“……” 她也不是真的清纯少女一枚,有经验的时候大学都还没毕业,只是听到对方口无遮拦说出“大床”两个字,还是没有忍住红了耳根。 想吐槽。 却又?想着,盛淮这个人一向如此。 哪天他不是个吊儿郎当?的老?菜皮了,大概整个圈内都会震惊到举双手双脚并开?个庆功会,随便?想想都是个“共襄盛举”的大场面。 言梓在心?中?兀自摇头。 随他去了。 到了晚上,言梓才隐隐约约意识到,盛淮口中?的抢过来大概是什么意思。 约莫6点钟,某个不知名的八卦号发?出一条微博。 “好久没看到这位爷传绯闻了。” “你们猜猜我们的业内顶流现任女友是谁?” 同时放出两张单人图,一男一女。 同处昏暗,夜色正浓。 年轻男人身材颀长、单腿微曲,半靠在黑色库里南门边抽烟。 整齐的西装外套敞着,露出被人为扯松的领口;修长手指举到唇边,连坚硬的腕骨都线条清晰,上方扣着一块最近才刚发?售的限量款手表。 视线半垂,唇角微挑。 被周围浑浊老?旧的路灯照着,矜贵而慵懒,侧颜流畅、冷淡。 盛淮无疑。 另外一张照片是一位年轻女人。 璀璨鱼尾裙,长长的大波浪盖住浓妆淡抹的半张脸,拎着的秀场版黑金鳄鱼皮手包,疑似是男人刚刚去时装周带回来的,单脚站在边沿地带,身影被同一盏路灯拉长,清纯的笑意掩盖不住,身后车标被模糊隐藏,相似的车型若隐若现。 是证据确凿的对比图。 下方评论鼓噪喧天。 点赞最多的一条是—— ——卧槽啊!盛公子眼睛下凡了!不喜欢天上富贵花,改喜欢人间薰衣草了! 更多是争论。 争论两张图是不是真的。 争论为什么盛公子不带助理跑到僻静小区附近。 争论是不是女方在炒作。 有眼尖的人认出来,女方是蒋纯。 ——蒋纯没有一次穿着这件衣服出席过活动?,也没有拎过同款包 ——如果他真的是盛淮现任女友,为什么项目没有女主角没有定她而是定给覃露莹? 几方团队在热搜上大家。覃露莹的、制作组的、蒋纯的,还有大批量涌进来吃瓜的路人,一时间把热搜弄成了私人战场。 连带着言梓也被无辜躺枪,靠着类似项目的名声被一同送上高位。 她电话好几个,但身边盛淮更多。 他甚至不慌不忙,心?情极好地为言梓端菜,晚上就两个人,还弄出来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一小盘甜点水果,色香味俱全。 送到言梓手边。 “先吃东西。” 顺便?扫了一眼震着不停的手机。 漫不经心?按了免提。 “淮哥。” 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言梓轻而易举认出来,这是盛淮公司的公关经理。 虽然已经为老?板处理过许多次类似的绯闻舆情,这位经理每次依旧还是语气紧张,显露出一名社畜的谨慎本质。 先问。 “热搜上这位蒋小姐跟您是不是真的?” 盛淮正在不紧不慢地往嘴里塞东西,顺便?为言梓夹了一块瘦肉,随便?回,“假的。” 公关经理稍微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假的,那就好办了,稍后我会请技术人员做鉴定,锤她P图,再发?表声明表示您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说完准备好的公关思路,询问,“淮哥,您觉得怎么样?” 盛淮眼皮都不抬,冷不丁扔下一句,“谁说我没去过?当?然去过。” 公关经理本来思路都已经定了下来,也准备召集手底下工作人员开?始干活了,听见这句话,原本钟稳的声线不由?得颤了一颤。 “淮……淮哥?” “你到那种地方,干什么去?” 既不是他在北城内各种住所门口,也不是酒楼或者宴会厅,而是一处没有人知道的,僻静小区墙根处。 盛淮心?不在焉,回得随意,“送人回家。” “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