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novelcontent" class="novelcontent">一道令箭投下去
“斩!”
十颗人头落地。
几道欢呼声响起,不知是捧哽还是真高兴。
呜——
号角吹响,数十名身着红色,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巫舞伎脚步一动,跳起无人理解的舞蹈,长长的羽翎甩动,像一群五彩斑斓的野鸡。
五皇子嫌弃的打开扇子,遮了半张脸。
只觉得滚在地上的人头脏了他的眼睛。
大皇子分出一份心神放在太子身上。
一道道斩令下去,血液从三尺高台满溢下来,丝丝啦啦汇集在地上,冲天的血腥味吸引来了野狗苍蝇。
驱虫药一刻不断的洒。
号角间断的吹,每次都震耳震心。
呼喊声越来越高昂越来越齐心。
每一道令箭投下去,台下的声音的就要亮一茬,号角似乎就响一下,红色的巫舞伎舞蹈更加鬼魅。
三尺台上的血液一层层的加厚、外推、丝拉拉滴在地上,被生民踩在脚下。
像黑池里出水的红莲,灼灼业火,烧暗了天,烧燃了心,激起了冲天民意。
直至今日,这些不出苏州城的百姓才明白何谓热血,何谓杀红眼,何谓畅快。
那声冷然自持的‘斩’声,始终平淡如一,在这能激的人热血沸腾又心烦意乱的场所,只有这声‘斩’声拉着众人的理智。
这声‘斩’,承载了天地间的浩然正气,破开魑魅魍魉,一定乾坤。
杀到最后,刽子手换了一茬又一茬。
刀卷了刃。
喉咙喊的嘶哑。
巫舞伎的汗湿透了衣服。
刑台上的血能踩出啪啪的水声,野狗狂吠。
五皇子在这逼人的血气下坐不住脚。
廷尉明白了‘视人命如草芥’的另一种方式。
杀到天暗压城,杀到猎猎西风起。
杀到王李两姓在苏州城彻底成了无根木。
终于到了最后一场重头戏。
王氏以肚子里的孩子为筹码想救的亲弟弟,周太爷想保的亲孙子,都在这一批里面。
不是祁元祚故意留在后面,而是砍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先判的先死,罪重的先死。
比起国家层面的贪污腐败,属于个人犯罪的草菅人命、逼良为娼,都要靠后。
再者,负责押犯人上刑场砍头的小官负责砍头犯的先后顺序,有人可以使银子贿赂,让某个人先死或后死。
祁元祚知道里面的门道,但他没有插手。
没必要,他想杀的人,没有杀不成的。
即将散场,祁元祚的心情还不错,但这不能令他的‘斩’令慢下一步。
周有璋一直在外围跟着儿子的队伍。
他从一开始的猖狂坚定到如今的慌乱,哭嚎着
“我的儿——!”
“儿啊!”
台上周其中三兄弟被压了舌根,跪在地上,只能呜呜得流鼻涕眼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有璋狂吼:“我家有免死金牌!我爹已经去找圣上请旨!你不能杀我儿!”
祁元祚冷笑:“孤不吃大饼。”
“若谁都过来喊一声家里有免死金牌,孤这个监斩官,还做不做了。”
“斩!”
周有璋怒吼:“我看谁敢!”
一群便衣忽然涌上刑台,控制了刽子手竟要劫法场!
祁元祚拍案怒喝:“弓箭手!”
廷尉连忙拦住:“住手!太子殿下!不可啊!”
“殿下!”
一声高呼。
只见台下凹下去一片,花白头发的老人、风韵犹存的凄凉舞女,他们伏跪在血土中
“求殿下申冤——!”
他们的仇人不是某个人而是一群人,五姓立在他们、她们亲人的尸骨上,他们、她们的尊严上!
这么庞大的仇人,这么天大的冤情,整个苏州城下的白骨,难道都推不到五个姓氏吗?!
逍遥楼是五姓的罪孽,平文馆是五姓的罪孽。
六年前的平浪湖沉尸是五姓的罪孽,宋府二十八房也是五姓的罪孽。
乱葬岗的八成尸骸是五姓罪孽,失去田地无奈成为佃农的百姓也是五姓的罪孽。
日夜不休打渔百斤还不够一天的渔船费,也是五姓的罪孽,炒价黑煤冬天冻死在街道上尸骸,是五姓的罪孽!
垄断棉花,多少人买不起棉衣,垄断山林,多少人烧不起柴火……
在不为人知的地底还有多少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