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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松开一点怀抱,足以让太宰治抬起头。
那双因高烧而蒙着一层水汽的苍蓝色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像是拨开了云雾的晴空,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和不安。
他凝视着太宰治微微睁大的鸢色眼睛,额头亲昵地抵上他的,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姿态亲密至极,也依赖至极。
“……你是笨蛋吗?”太宰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爱的代价,乱七八糟的,最近在看什么奇怪的恋爱电影,不准再看了。”
“才没看。”五条悟嘟囔着,因为鼻音显得有点撒娇的意味,“是无师自通的天才选手。”
他享受着这极近的距离和太宰治难得的顺从,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震得两人贴在一起的额头都跟着轻颤。
“现在不怕传染我了?”太宰治终于找到理由,轻轻推了推他滚烫的胸膛,“起来,我给你好好揉一下,能舒服点。”
“那我要枕膝服务!”五条悟立刻得寸进尺地要求,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虽然生病,但耍赖的功力丝毫未减。
“……事多。”太宰治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
他最终还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五条悟能舒舒服服地躺下来,那颗价值连城、此刻却因为发烧而显得有些沉重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微凉的指尖重新覆上突突跳动的太阳xue,轻柔地按压着。
五条悟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一只终于被顺毛安抚好的大型猫科动物,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太宰治垂眸,无声地注视着,看着五条悟在自己腿上一点点卸下所有防备。眉头缓缓舒展,长长的白色睫毛自然垂下,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最终沉沉睡去。
……爱吗?
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对方柔软的白发,太宰治的目光却越过了那安静的睡颜,落在了虚空处。
他承认他爱着五条悟。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或需要纠结的事情,相反,太宰治可以无比坦然甚至冷静地向自己承认这一点。情感的存在是客观事实,无需美化也无需否认。
只是。
只是万事万物终有尽时,一切值得追求的东西,在得到的瞬间就注定着失去。(*)
这世上所有的事物,不过都是他死前用来打发时间的工具。(*)
只是他……也有属于人类的情感。他也会在意某个人,关心某个人,会产生一种想要守护什么的冲动。
就像他以前希望织田作能在海边的屋子里,安心执笔书写他的故事。
现在,他想让五条悟赢得那场胜利,希望他的眼睛能永远倒映着澄澈的蓝天白云,希望他能永远这般耀眼张扬,理应受万人敬仰。
那么,他们现在那么亲密是正确的吗?
太宰治想。
他惯于布局,擅于将一切掌控在手。他让织田作发自内心地厌恶港口mafia的阴影,他让中原中也恨他,让中岛敦畏惧他,让泉镜花敬畏他……他亲手在自己与所有可能产生深刻联结的人之间,划下了清晰的界限,构筑高墙。
他本该斩断一切可能,五条悟却成了那个无法计算的例外。
撞碎了预设的防线,成为了他苍白命途中无法剥离的一笔。
指尖下的呼吸平稳而温热,带着生命的力度。太宰治的目光重新落回五条悟沉睡的脸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至少……让他快点退烧吧。太宰治想。
夜色在窗外悄然沉淀,弥漫开来。宿舍内只余下两人清浅交织的呼吸声,以及墙上钟表指针不知疲倦走过的细微滴答声,衬得这一方空间格外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以为五条悟会就这样睡到天亮。
他倚靠在沙发上,抬手想捋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手腕却猛地被一只手抓住。
力道很大,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枕在他腿上的人忽然极其轻微地痉挛了一下,眉头拧紧,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
“别走……不准……不要……”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安的噩梦,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一直在无意识地、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
“太宰……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