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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照做了。
在那枚纯净却染血的结晶体被贯入两面宿傩胸膛的时候,无法形容的巨大能量轰然爆发。
耀眼到堪称恐怖的蓝白色光晕层层叠叠炸开,如同神圣又毁灭的涟漪,涤荡着整个疮痍的战场,景象震撼到让五条悟都为之一惊。
两面宿傩的身影,在凄厉的尖啸与强光中,被强行从伏黑惠体内撕扯了出来。
而同时那枚白色的结晶体之上,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像是下一秒就要碎裂。
五条悟甚至无暇去看脱离后的宿傩状态如何,猛地转头望向那个不知名姓的人。
他胸口的血洞仍在汩汩涌出鲜血,那抹红围巾在能量激荡的风中疯狂舞动。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甚至带着某种满足感鼓了鼓掌,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恭喜你……赢得了本该属于你的胜利。”
话音未落,他眼中那点微弱的光彩彻底熄灭,直直地向后倒去,坠向满是焦土与碎石的地面。
——!
五条悟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白发已被冷汗浸湿。
是梦吗?
可世界上会有如此真实、每一个细节都刻骨铭心的梦吗?
……不,那绝不是梦。
他无比笃定。
触碰那枚染血结晶时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那人倒下时胸口刺目的血洞也真实得灼烫。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明天是夏油杰宣告的百鬼夜行的时间了,作为最强咒术师,他理应保持最佳状态,蓄精养锐。
但此刻,他却彻底失去了所有睡意。那个身影,那只空洞又带着笑意的鸢色眼睛,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挥之不去。
他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打开了客厅的灯,暖黄色的光线瞬间倾泻而下。
沙发上,各式各样的玩偶依旧以各种歪七扭八的姿势堆放着,桌面上满是翻阅痕迹的《完全自杀手册》还摊开在原处,甚至门梁上粗糙的上吊绳也还悬在半空。
太宰治失踪已一月有余,五条悟却偏执地将一切都维持在了他消失那个夜晚的模样,分毫未动。
他在等迷路的小王子,希望小王子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变。
白发青年沉默地依靠在门框边,发丝垂落额前,目光深处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如果梦境是真的……
那是不是说明,流浪的小王子,在他自己的世界过的并不好呢?甚至……简直是能称之为糟糕的程度了。
他总是声称自己二十二岁,梦里的模样看起来确实像是二十二岁的样子。
但是,二十二岁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浑身浸透着一种令人心惊的死寂,像一具空洞的尸体。
十六岁的他明明那么活泼闹腾,不是在欺负人就是在恶作剧,好像有挥霍不完的精力一样,把麻烦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怎么到了二十二岁,却变成了那副……样子呢。
五条悟闭上眼,脑海中那苍白染血的面容与破碎空洞的眼神再次浮现,与记忆中那个笑容狡黠的黑发少年重叠,割裂得让他心脏阵阵发紧。
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翻腾的不解、愠怒、后怕与一种近乎疼痛的焦灼,都沉淀在眼里,燃烧为一种决意。
他要把那个人找回来。
必须找回来。
带回到自己的视野里,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亲手拔掉他身上所有的尖刺,抚平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疤,然后好好地、仔细地养起来。
要告诉他,身体不是可以随意拆卸的零件,胸口更不能说挖开就挖开。要让他明白,他的存在本身,就值得被郑重其事地对待,绝不能再这样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
五条悟沉默地伫立在医务室惨白的灯光下,视线低垂,落在夏油杰安静得仿佛只是睡去的面容上。
家入硝子已经运用反转术式,细致地修复了他身上所有战斗留下的创伤与污迹。
此刻的夏油杰看起来整洁得近乎不真实。
“要埋在哪?”家入硝子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阔别十年的……同期身上,指间罕见地没有夹着香烟,只是静静地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五条悟沉默了更久,最终开口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不知道。”他顿了顿,“但是,先火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