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缺陷。”
四个字，像是四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庞大空旷的十三号风洞实验室，空气瞬间凝固。
钱卫国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而他身旁那位三十岁不到的核心研究员，姓刘的年轻人，在经历了短暂的错愕后，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声压抑着极致怒火的低吼，从刘研究员的喉咙里迸发出来。他往前踏出一步，眼神像是要吃人，指着周京泽的鼻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威龙’！是集结了我们龙国最顶尖的智慧，耗费了无数人心血，才打造出来的国之重器！”
“一个小时！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只是在这里站了一个小时，就敢大放厥厥词，说它有缺陷？”
“你这是在侮辱！侮辱奋战在这条战线上的每一个人！”
刘研究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在这里工作了五年，日日夜夜，将这架“威龙”的每一个零件，每一条数据都刻进了骨子里。在他心中，这就是完美的艺术品，是龙国的骄傲！
现在，这份骄傲，被一个大一新生，用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践踏得一文不值！
然而，面对他狂风暴雨般的质问，周京泽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激动的刘研究员，目光依旧停留在不远处那架黑色的钢铁巨兽身上。
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仿佛刘研究员的怒吼，不过是拂过水面的清风，连一丝波纹都无法激起。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加伤人！
“你……”刘研究员气得浑身发抖，正要上前。
“小刘。”
一只苍老但有力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
是钱卫国。
刘研究员猛地回头：“钱教授！您听听他说的！这简直是……”
“我听见了。”钱卫国的声音，很沉，很稳。
他松开手，缓缓走到周京泽的面前，一双浑浊但精光四射的老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周京泽。
他没有发火，也没有斥责。
他在看周京泽的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不是年少轻狂的傲慢，不是哗众取宠的轻浮。
而是一种……确定。
一种如同山岳般沉稳，如同真理般不容置疑的绝对确定！
这种眼神，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李振国司令在下达作战命令的时候！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在钱卫国的心底升起。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用一种近乎干涩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问：
“你说它有缺陷。”
“凭什么？”
这三个字，才是真正的审判。
刘研究员也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周京泽，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子能编出什么样的弥天大谎来！
整个实验室，落针可闻。
周京泽终于收回了望向J-20的目光。
他转过头，迎上钱卫国审视的视线。
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食指。
手臂平举，动作稳定得像一架经过精密校准的仪器。
他的手指，没有去触碰那昂贵的模型，而是隔着数米的距离，遥遥地指向了J-20机身腹部与右侧主翼连接处，一个毫不起眼的结构节点。
那个位置，没有任何特殊的标识，在普通人眼中，与机身上其他上万个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这里。”
周京泽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