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
宿舍里,牛犇和陈默的呼吸声依旧沉稳。
周京泽却在生物钟的驱动下,准时睁开了双眼。
那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不再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的模糊,而是像一块被擦拭到极致的水晶,所有的一切,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清姿态,呈现在他的感知里。
空气中悬浮的微尘,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中,每一颗的轨迹都清晰可辨。
上铺陈默翻身时,床板发出的最轻微的金属疲劳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他甚至能分辨出是哪一个连接点的螺丝有些松动。
他轻轻坐起身。
身体,轻盈得不像话。
过去起床时那种来自关节的,细微的滞涩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台刚刚加满了顶级润滑油,更换了所有核心零件的精密机械,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却又安静得可怕。
他下了床,穿上作训服和跑鞋,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能吵醒室友的声响。
动作协调,流畅,带着一种韵律感。
……
凌晨五点半的北航操场,晨雾还未散尽。
冷冽的空气吸入肺中,没有丝毫刺痛,反而带来一种清甜的舒爽。
周京泽开始了晨跑。
他没有刻意追求速度,只是保持着一个舒适的配速。
但这个“舒适”,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这具身体过去的极限。
双腿交替,步履轻盈,每一次落地都像狸猫的肉垫,悄无声息,却又充满了弹性。
呼吸深长而有力,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为肌肉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氧气。
他的心跳,沉稳得像一台节拍器,即使在运动中,也保持着一个惊人平稳的频率。
五公里。
这是他过去体能测试的极限,跑完基本就是一条死狗。
现在,五公里跑完,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热身结束。
那就继续。
当牛犇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操场时,看到的就是一幅让他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画面。
周京沢,那个昨天还被他担心会不会被林峰整死的家伙,正以一个恒定的,甚至可以说恐怖的速度,在跑道上一圈一圈地跑着。
他的上身几乎没有晃动,步伐节奏堪称完美。
最让牛犇无法理解的是,他的表情。
那不是在锻炼,更像是在散步。
平静,从容,甚至带着一丝享受。
“卧槽!”
牛犇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他立刻追了上去,想跟周京泽打个招呼。
结果,他用出吃奶的力气冲刺,才勉强跟上了周京泽的“慢跑”节奏,跑了不到两圈,他就已经气喘如牛,喉咙里像是着了火。
“京……京泽……”
牛犇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话都说不完整了。
周京泽缓缓停下脚步,呼吸只是比平时略微急促了一点,连一滴汗都没出。
他看了一眼手环。
十公里。用时四十分钟。
一个足以让校田径队都为之侧目的成绩。
“你……你他妈还是人吗?”牛犇瞪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跑了十公里,脸都不红一下?你小子之前不是体能吊车尾吗?老实交代,是不是一直藏着呢?”
周京泽笑了笑,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
“可能……最近睡得比较好。”
这个解释,牛犇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看着周京泽那平静的眼神,又不知道该怎么追问。
这个家伙,从昨天食堂里说出那句话开始,就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
不。
更像是,他终于不再掩饰真正的自己了。
晨练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周京泽走到了操场边的单杠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