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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瘦小,差点被人群挤没了。崇丘国人都沉浸在柳莺大师的歌声之中,如痴如醉,绕梁却流下了浑浊的眼泪:“是我的歌呀,你怎么偷了我的歌!”
有人不满地颦眉道:“老头,你胡说什么,这是咱们崇丘最有名的柳莺大师的新作,才华横溢!”
“我看他在做梦吧!哈哈哈!”
老头心里委屈得不行,和那宛如春日般明媚愉快的歌声相比,更显哀伤。他衣衫落魄,形容又丑陋,无人相信他。他忽然拿出来一面铜锣,嘴里重复念叨:“我让你偷我的歌,我让你偷我的歌。”
绕梁极其熟悉他自己的歌谱,因此也极其熟悉在哪一处节拍处打岔,可以让整首原本温暖明快的歌曲,变得如冬日一般肃杀寒冷。众人都沉浸在歌声的节拍之中,冷不丁其中插入了突兀刺耳的锣声,打乱了人们的节奏,头也一阵一阵疼痛起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乱敲?”
“好像有人在我的脑袋里打锤!好痛!”
节拍全乱了,许多人捂着耳朵蹲了下来,有些口鼻在流血。悦耳愉快的鸟鸣声,变成了凄苦哀怨的嚎叫声,令人恶心呕吐。
“快停下来!”
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在擂台上斗法的柳莺与垂斗二人,垂斗察觉到不对,及时收回了自己的机关,缩回楼内。而柳莺耳膜嗡嗡地宛如一锅沸腾的水,鼻下缓缓流出两道血痕,他不甘心地吼叫道:“绕梁!”
“出事了!”太玄仙宫众弟子抓起自己的剑,靠近了栏杆前,他们自然发现了人群的异常。原本欢快的载歌载舞的人群,竟然开始表情扭曲,动作癫狂。
江止蓦然抽出自己的江流万古剑,表情冷肃,正欲镇压混乱,容禅忽然拉住了他,淡淡一笑:“等一会。”
容禅冷眼看着楼下的人群乱作一团,开始漫无目的地互相攻击之后,抬手向空中抛出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瓶子,瓶中装着淡蓝色的液体。
在斗法大会外缘围观的百姓,见此情状,尖叫着扶老携幼跑回家了。其中还有一些发生了踩踏事故。在楼下等着的寤生,看到这个状况也赶紧跑了,回家看到自己女儿灵妹正在栏杆前张望,也赶紧拉着她躲入了家中,锁上大门,严阵以待。
容禅冷酷地看着血流遍地,每个人脸上露出的丑恶表情,人心之恶袒露无疑。每一个人心中为欲望扭曲的选择,最终会形成恶意汇聚的世界,他早痛恨这样的世界。
每一次重复,都令他想起母亲他们死亡时的绝望。
容禅祭出有憾,银杖飞向空中,击破水晶瓶,淡蓝色的碎光落遍整个世界。纷纷扬扬,如下了一场大雪。
容禅眉心的红莲缓缓闭合,眼底呈现一抹幽色: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调也。”
随着岁寒之毒的落下,地上原本混乱无比的众人,都好像被冻住了一般。他们的身体结上冰霜,皮肤呈现一种深层的青灰色,脸上更是一片僵硬的恐惧与绝望。
容禅冷着一脸艳色,美人如地狱来的使者一般行走于这被毒僵的人群中。江止跟随其后,看着容禅好似孤独的身影。
容禅看着那些被冻住的人群,眼底、耳孔似乎都流出那种无色无味的恶泉,他眼露厌恶。江止亦行于这群人柱之中,看着每个人被冻住之前最后的表情和动作。他无情无欲,因而也不受丝毫感染。
太玄仙宫弟子只觉咋舌,这,这就是大罗宫主容禅的手笔?一出手就制住了这么多人。
岸边的高楼上忽然传出声音,容禅和江止飞身而上。那正是崇丘国声乐大师柳莺停驻的高楼。江止用剑挑开垂帘,看到里面两人扭打到一起。
绕梁正骑在柳莺的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眼珠子快掉出来。江止见状,用剑挑开了二人。
谁知柳莺剧烈咳嗽之后,眼神幽暗,喉间依然发出许多古怪的声音,仿佛怪鸟在召唤什么。绕梁的状态同样不正常,手中握着的节拍器在有节奏的摇晃着。
江止察觉到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声音,飞身而出,落到了玉带桥上。他长剑一挥,爆发的剑气便击退了许多像狼见到血肉一样涌上来的人。
这些人明显失了神智,脸上冒着一股黑气,喉间皆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如野兽一般嘶吼。
江止皆冷静对之,他一剑又一剑,挑飞许多试图攻击他的人,其中有普通人亦有修士。有些人被推下河后,全身湿透了,才醒过来,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江止尽量不伤及这些凡人的性命,只是将他们打退。
不一会儿,连带着隐匿在暗中的足弥国的垂斗,亦被江止制服。他跪在江止脚下,江止的剑则冷冷地压在垂斗肩膀上。
容禅看着宛如天神降临一般的江止,冷静残酷地镇压了所有试图反抗他的暴徒,不禁觉得目眩神迷。所有的国民,都如他足下的尘土一般,行走间不染半分。这样的江止,熟悉又陌生。
很快,垂斗、柳莺、绕梁几人都被抓了过来,甘始负责审问,看他们近日是否有接触过什么可疑之物。
江止与容禅只需等着审问结果。他们在楼上,静静看着夕光将澄心河染红,而后又变黑,直到最后一抹夕阳,落入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