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婆那句“从此以后,跟我们老陈家,再没有半点关系”,像是一把沾着粪的烂刀,捅进我的心口,又拔出来,来回搅动。
我甚至都感觉不到疼了,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荒唐和恶心。
我以为傅良舟会被这副贪婪无耻的嘴脸激怒,会叫人把这个老虔婆直接拖走。
可他没有。
他只是用一种看垃圾的表情,瞥了我那个跪在地上,还在因为两千万这个数字而抖个不停的丈夫一眼。
然后,他竟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可以。”
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婆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绽放出一朵巨大的、丑陋的菊花。
“不过,我有条件。”傅良舟的声音慢悠悠的,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劲儿。
“明天早上九点,让你儿子,带着身份证户口本,到傅氏集团顶楼来找我。”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吴特助。
“签完离婚协议,两千万,一分不少,立刻到账。”
我婆婆的眼睛亮得吓人,她想也不想,连连点头,像是在啄米。
“好好好!没问题!明天一早,我亲自押着他去!”
她生怕傅良舟反悔,一把从地上拽起还在发懵的陈聪,几乎是拖着他,点头哈腰地给傅良舟让开了路。
那副猴急的丑态,和我记忆里那个第一次见面时,拉着我的手,夸我懂事孝顺的婆婆,判若两人。
我被傅良舟拽着,塞进了路边那辆黑色的宾利。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探究的视线和议论声。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我靠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就这么被卖了。
被我叫了三年婆婆的女人,被我喊了三年老公的男人,用两千万的价格,连带着我肚子里的这块肉,打包卖给了另一个人。
我甚至连一件商品都不如。
商品明码标价,买家还要挑挑拣拣。
而我,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就被干脆利落地处理掉了。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最终停在了一栋掩映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前。
别墅很大,带着一个巨大的花园,在夜色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傅良舟把我从车里拉出来,直接拖进了门。
玄关的灯光亮起,我才看清里面的装潢。
奢华,空旷,冷清,没有一丝烟火气。
两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女孩从里面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对他鞠躬。
“傅先生。”
“这是沈小姐,以后她住在这里。”傅良舟丢下这句话,就松开了我,自顾自地换鞋往里走。
“以后你们两个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有任何需要,第一时间满足。”
“是。”两个小保姆齐声应道,然后转向我,脸上是职业化的微笑。
“沈小姐好。”
我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们帮我换上柔软的拖鞋。
傅良舟没有上楼,而是把我带到了二楼的主卧。
房间大得离谱,落地窗外就是城市的夜景,最夸张的是,房间连着一个巨大的衣帽间。
傅良舟推开衣帽间的门,里面的感应灯瞬间亮起,照亮了挂得整整齐齐的,一排排崭新的女装。
从高定礼服,到日常的裙子、套装,甚至连内衣睡衣,都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所有的吊牌都还没剪。
我扫了一眼,全是些我只在杂志上见过的奢侈品牌。
“这些都是你的尺码。”傅良舟靠在门框上,声音没什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