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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表情惶惶,他被悯希身上的碎雨碴冻得一哆嗦,牙齿卡崩卡崩地颤,好半晌才举起左手指了一个方向:“在、在那里。”
刚刚围住谢恺封的人散了很多,中间椅子上的谢恺封因此露出了半边身子来,他衣襟凌乱、眉峰松散,目光空空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看起来整个人都是空洞的,神魂不在躯壳里面,也无法感知到外面的世界。
等候室里还有很多好事的人没有走,他们见谢恺封已经维持这个状态许久了。
都说从奢入俭难,谢恺封这一回家庭遭遇重创,不能说是简单的从天堂掉到地狱,而是最顶尖的掌权者变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底层人物。
一时感觉天塌了也是人之常情。
众人感慨着,直到看见谢恺封身前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人握住谢恺封的肩膀,右手重重拍了下谢恺封的脸颊,被冰冻的谢恺封所有荒芜的感官便迅速复苏、觉醒,眼皮轻动了两下。
再下一秒,悯希箍住谢恺封的下巴,强硬地让他抬起了头:“谢恺封,我刚刚听他们说你打碎了一个古董,那些人要和你赌牌,是不是真的?”
谢恺封头抬起来了,目光却没汇聚,听力也不灵敏。
耳边有一张膜,“无孔不入”地堵着他的耳朵,让他一时与丧失听力无异。
但右边肩膀在燃烧,按在上面的手指仿佛带了电,不断在给他做电击治疗……有人在说话,是宝宝吗?自己终于想宝宝想疯了?
脸上挨了一个巴掌。
悯希见不得谢恺封迟迟不回自己的话,他等得不耐烦,扇完就站直了身子,问:“有没有说赌什么牌?”
谢恺封怔忡地眨了眨眼睛。
算了,悯希放弃在他这里得到答案,他把婴儿推车塞到谢恺封的手里,包住谢恺封的手背让他握住推杆:“你带好孩子,我擅长赌牌,我替你去。”
“相信我,”悯希重新垂下眼,盯着反应迟缓的谢恺封,面无表情地收紧了手中的力气,加重语气道:“相、信、我。”
……
牌室里窗帘四合,陆以珺和陆帆分别坐在不同的单人沙发上,低头刷着手机。
林灯则半坐在陆帆的沙发扶手上,用手指不停卷自己的长发。
陆以珺第五次低头看左手的腕表,在即将迎来第六次时,大门被人打开了。
陆以珺扶住把手坐直起来,激动道:“终于来……”
门前逆光处,谢恺封个子笔挺,脑袋堪堪擦着门框,外面的冷雨仿佛穿过窗棂,落在他眼中结了冰,散发着沉冷的寒意。
而站在他身前的一个人,被他衬得无比纤细,无比白皙,与这里格格不入。
分布在牌室各个角落的少爷们,如若潜伏在黑暗里的野兽,嗅到了可以进食的香气,眼睛一双、一双地在暗夜中显形。
原本沉默的气氛产生了激进的变化。
悯希环视了一圈,再次庆幸自己提前把男婴交给司机看管的决定,不然以那崽子的精明程度,说不定早早就学会了赌。
那他当家长也太失败了。
悯希瞥了一眼身边的谢恺封,目不斜视地走到牌室唯一的一张赌桌前面,平静道:“他现在脑子不正常,赌不了牌,换我来吧,你们想玩什么?”
陆以珺一听,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走到悯希对面的位置,笑了笑:“原来恺封找了个代赌啊,可以可以,我很好说话的,规则完全可以变动。”
“我们比较常玩梭.哈,”陆以珺用眼神示意人拿扑克过来:“只不过小同学,你会吗?”
悯希点头:“会。”
陆以珺看着悯希一张完全不会打的脸,轻佻地打了一个响指:“不要说谎哟,开始就不能反悔了,确定要和我们打?”
悯希蹙眉,余光看见谢恺封在看自己,便低低出声:“往后站,不要让我看见你。”
看出悯希是故意不理自己,陆以珺很识数,笑道:“那我们就说好了,赢家不管是我们中的哪一位,都能得到恺封的十倍赔偿金,如果赢家是你,则债务全部勾销。”
陆帆和林灯站到了赌桌空余的两边,陆以珺随便招来一个人:“马奕,你来当发牌员。”
一副崭新的、刚拆开的扑克牌放在赌桌中间,悯希弯腰,拿起了那副牌。
光看悯希的脸,没有人能想到悯希会玩牌,他的气场太干净纯粹,与赌沾染不上半分关系。
尤其当他的双手放在赌桌上,由从顶部直打下来的白光照耀时,那修长纤细的线条,让人怀疑上帝缔造这双手,不是让他作为工具来用的。
那是暴殄天物的做法,要陆以珺说,当淫.器才是他的最好归宿。
陆以珺本就在知慕少艾的年纪,光看一双手都看得他心脏怦怦跳,他甚至动了念头,等赌局结束,要向悯希提出来自己这边住的邀请。
谢恺封已经败落了,谁能拒绝一个完美的下家?
直到悯希开始洗牌。
陆以珺神色凝固了——实在很意外,但他不得不收回刚才的怀疑……
在赌场上,玩家一般分为生手、熟手和高手。
而悯希这种洗牌方式,将五十二张牌游刃有余地玩转在股掌之间,如若与血液融为一体的超高速手法,别说陆以珺这个熟手,连在场旁观的、完全不懂亚洲梭.哈的看客,也能暗自察觉到,悯希绝对不是不懂牌的庸碌之辈!
陆以珺微微坐直了身子。
不得不说,悯希颠覆了他的认知,但牌这东西嘛,熟练是一方面,运气也是一方面。
此时围绕在赌桌上的四个人,陆帆是个刚入门的,林灯不知深浅。
而他,自十四岁起就开始碰这玩意,人都阉入了味,悯希洗牌洗得再精又如何,有些时候技巧再精妙,也挡不住命运和某些东西的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