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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是早年建的,地面都是水泥混凝土,悯希穿的长裤,因这一跌倒,大半条裤子都浸了黑水湿透,两边裤腿紧紧包裹住肤肉,让他的腿看起来像是一条湿答答的水蛇,身上不断发出只有人类能听到的引诱信号。
屋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恍若是真被骗过来的人类,很快到达门口。
正处于剧痛之中的悯希没听见这些声音,更别提去分辨外面的人是贼还是谁。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悯希侧过头,却连出声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一阵子过去,敲门声转换成稍重了些的敲击,悯希仍然是做不出回应,甚至腰部以上开始慢慢石化,他一下没控制住,双手前伸,半趴在了地面。
雷声轰鸣,这一声掩盖在雷声下,不容易被听见。
外面一直耐心敲门的人却仿佛有一双极灵敏的耳朵,在倾盆大雨里听见了蹊跷,又重重敲了下门——
在这一刻,仍然没得到回应后,悯希只听旁边的大门砰地剧震了一下,门就被踹开了。
灰尘飞舞之中,斑驳的大门里逐渐露出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男人垂眼看到屋里几近半昏迷的悯希,立刻将摇摇欲坠的桌子踢开,大步走上前,用还充着血的手臂揽起悯希:“悯希,你怎么了?”
悯希疼得视线都在转,勉强听清男人的问话后,他用手指颤颤地指向肚子:“痛,好痛,肚子……”
男人微怔:“肚子?”
男人看向悯希被衣服盖着的紧致肚子,看了两秒,瞳孔中央蓦地闪过一点暗芒。
不过男人面上仍然如常,他将悯希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臂弯上,“我帮你揉一揉肚子,或许会有点帮助,可以吗?”
悯希满头是汗,在他手中无力地闭上眼皮,声音沙哑地挤出一声:“嗯……”
得到同意,男人便毫不犹豫地将滚烫的掌心放在了悯希的肚子上。
悯希身体颤了颤,仿佛被他掌心的热度欺负了一样。
男人的手法不算专业,按着肚子上的肉顺着腰脊往上不轻不重地揉弄,再在肚脐眼周围打圈按压,这样来来回回,非常单一地滑动几下,渐渐的,悯希的痛感开始变得轻微。
又是两分钟过去,悯希忽然抬手按住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看过来,悯希撑着胳膊哑声道:“现在好了,没那么痛了。”
悯希没说谎,确实在男人揉完之后,那股钻心的痛感就消失了,他如同死里逃生一般,喘了两口气,这才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谢谢,你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望向他的眼睛,低声道:“我学过按摩手法,一些普通的肚子痛我揉一揉就能缓解。”
自己绝对不是普通的肚子痛,但悯希也不打算解释,毕竟怀了的事总不可能满世界地宣扬,说了对方也不可能信。
他只能顺势承认了自己就是普通的肚子痛。
悯希又静静看了男人几秒,发现男人似乎是匆匆进来的,刚才又单膝跪地,现在身上和悯希一样脏。
悯希还看到门口有他扔到地上的几个袋子和一个行李箱,袋子里面是不同的蔬菜和水果,满满的一大袋。
将这些都看过一遍,悯希偏过头问:“你……你是谢澈吧?你怎么会来这里?”
半蹲着也人高马大的男人闻言,脸上瞬间出现了明显的愣神:“你还记得我?”
悯希点头:“嗯。”
那天系统说有人蹲在小区下面的时候,给他看过谢澈的照片,他在那时记下了。
谢澈却万万没想到悯希会记得自己,他反应很大,像是至高无上的荣幸,温和俊秀的脸上浮出一些红晕,呼吸也出现难以克制的频率变快。
悯希不由得离他远了些,从他臂弯里站了起来。
悯希现在对男性有些应激,不太想和男性接触,刚才的按摩是不得已才同意的。
谢澈见状也没有露出异常的情绪,只微微笑道:“我是来这边旅游的,听说小镇附近有一著名的景点,于是想来体验一下风土人情,可没想到刚进小镇,就听到镇子要被淹了的消息。”
他微皱眉,勉强露出几分劫后余生:“我订的民宿还在十几公里远,前面的水太深了,我不敢冒险继续开车往前走,又见这边的屋子亮着灯,就想来借住一晚。”
原来是这样。
悯希听着他挑不出毛病的说辞,表情松了松。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谢澈面上的古怪一闪而逝。
因为都是假的。
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想来体验风土人情。
他就是奔着悯希来的。
谢澈会来这边的契机,要归功于谢恺封。
谢恺封自己拥有好几处房产,之前和悯希一起住的别墅是最大的一间,这属于他的私人领地,谢家人基本不会踏足。
他长大了,翅膀硬了,谢长山更是管不了他,只要他每天不落下集团的事,他爱干嘛干嘛。偏偏这一天,谢恺封没来公司,更是破天荒落下了好几个项目的进度,不接电话,与世断联。
底下的人一层层上报,终于引起了他老子谢长山的注意。
谢长山往谢恺封的住宅里拨电话,接的人是谢恺封的保姆。
谢长山至今都忘不了保姆用惶恐的语气说,谢恺封刚喝完红酒坐在沙发上,用小刀在手腕上比划,似乎要自残时的心情。
谢恺封是个工于心计的狼崽子,他想在谢长山面前装样子,做出成绩,那是头破血流也要做出来给谢长山看。他用尽心血、精力、心机,一步步爬上来的公司,就那么不管了,还要闹自杀,吓得保姆赶紧通知他这个父亲?
他是不得不亲自去看看了。
谢长山带着谢澈一起来找谢恺封的当天雨仍在下。
天色阴沉,漆黑的云层密密麻麻地朝大地盖去,隐约闪烁的橙光像跃跃欲出的猎豹,似乎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入腹。
客厅里没开灯,谢恺封敞着衣领和长腿枯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楼上,似乎只要盯得足够久,足够诚心,那小男生就会像往常一样从楼下下来,甜丝丝地问他晚上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