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岳珺也没有回来,宜年就有些无聊了,他想着看看手机里的消息,结果社交软件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打开对话页面后始终显示“连接中”的转圈图标。
其他应用都能正常刷新,唯独通讯功能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昨天还能跟桓永对话呢,怎么现在就这样啊。
宜年不由得叹气。
这部二手智能机是他读高中后方丈特意去数码城挑的,虽然用久了运行起来总像老牛拉破车,但好歹陪他熬过了快有四年。现在屏幕卡在社交软件的启动界面,转了半天的小圆圈终于变成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让他此刻的心情复杂起来。
期末月的班群里肯定在发各科重点和考试安排,上周班长还说要上传复习资料。宜年把手机重启,然后点进去还是不行。
他没有笔记本电脑,所以也没有用电脑的习惯,如果课业需要,他都是去图书馆的电脑室完成。
除了社交软件,其实也可能直接打电话或发短信。
“算了。”宜年放弃,打电话未免太唐突,而且他现在听不到声音,难以跟人交流,也不想让别人担心。发短信的话,又不像是他的风格,被人误会也不太好。
宜年想着晚上也不是没有时间,干脆找个数码店修修手机好了。
之前护士姐姐交代过他住院的规矩,明令禁止患者私自外出。但他总不能让护士姐姐帮自己修手机吧?
他把病号服换下,穿上来时的t恤和裤子,又戴上帽子口罩,显得自己不像是个病号了。他小心翼翼地出门,想装作来探病的家属若无其事地出去,却不想到了安全通道口迎面对上推着车的护士姐姐。
宜年有些心虚,闪身到了最近的没有锁门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应该是医生的更衣室,好在里面没有人。
他从门缝里见护士姐姐经过,正想要出去,又见到另几个人直接往更衣室过来。宜年避无可避,随手抓了一件白大褂套上,又把头上的鸭舌帽换成了医师戴的那种布帽子。
几个人开门进来,宜年装作很忙的样子出去,跟他们擦肩而过。他戴着帽子口罩,没有被立即认出来。
“欸?刚刚那个是谁?”有人问起。
其他人摇头,表示说没见过。有人猜可能是楼下的医生,因为有时候厕所不够用,会有楼下的医生上来借用更衣室里的厕所。
宜年听不到声音,不敢跟医生对上,医生护士们都戴着口罩,他看不到唇形,根本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是病人的事实。他穿上白大褂,自信多了,也没有那么心虚,从安全通道往下走。
离开这一层,下面层的医护人员不认识他,他就出了安全通道,走到中间的电梯口等电梯。
从小到大,宜年都是很守规矩的孩子,连早课迟到都会内疚一整天,现在却敢假扮医生大摇大摆地穿过护士站,这种越界的刺激感让他又紧张又兴奋。
可能是受到之前扮演的玉蝉子的影响,他胆子大了不少。玉蝉子敢在弼马温眼皮子底下偷马,现在他宜年也不遑多让。
宜年还沉浸在成功蒙混过关的窃喜中,电梯门突然向两侧滑开。里面有一个男人,他的样子让宜年瞬间愣住。
冰冷的金属轿厢里,男人单手插兜而立,身形修长挺拔,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随意地披在肩上,内搭的黑色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让胸口的肌肉更大明显。
电梯顶灯自上而下地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阴影。男人微微抬眼,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来,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孟苍?他怎么会在这里?
宜年昨天才看到过关于孟苍的新闻,自然知道这个人不是玉青。但,脸真的是一模一样。
宜年的双脚像是生了根,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男人微微蹙眉,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耐,问:“不进来?”
低沉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宜年一个激灵,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他听到了,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孟苍说话的声音。这怎么可能?他的耳朵突然好了吗?
他下意识捂住右耳,又慌忙放开,试图捕捉空气中其他声响。但走廊依旧寂静得可怕,连电梯运转的嗡鸣都听不见。只有孟苍的嗓音,像是被施了某种魔法,清晰地穿透他的耳膜。
男人修长的手指悬在关门键上方,已经非常不耐烦:“你不进来,那就关了。”
宜年如梦初醒,一个箭步冲进电梯,说:“我进,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