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几次都是他特意打听了桓灵的行程,在暗处默默观望。
瞧见女郎和旁人说笑时的灵动表情时,他便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
他还瞧见过桓灵为被店主责备的小二仗义执言,她总是如此心善。
或许,帮助当年的梁小山那样的事情,女郎不知道做过多少。
所以她才不记得当年的自己了。
“再后来,大哥做了皇帝,但我还是不敢奢望。直到有一天,大哥说我该成亲了,你也还没有定亲。”
“你那个时候才敢想娶我的事?”
桓灵心头一阵酸软,他可真是个傻子呀。
梁易点点头:“嗯。大哥问我有没有中意的人,我说是你,可他不同意。后来,大嫂劝了他,他才下旨。”
江临一直对梁易很好,可那次,梁易在殿外跪了一天他都没松口。但实际上,半天过去后,江临已经找上了桓沣。
桓灵哪里知道,在她为要嫁给一个出身寒微的武夫而黯然神伤的时候,她那未来的夫君,还全然不知婚事已成定局,仍在殿外执拗地跪着。
“与之,你要娶一个如你大嫂一样贤良的女子。那桓氏女骄纵张扬,哪里能做体贴的贤妻?日后必定会骑到你的头上来。”
江临觉得,自己这个义弟性子实诚宽厚,若是娶了骄纵的妻子,一定会被欺负的。但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让义弟娶不到心上人。
所以他一边劝梁易,一边又对桓家威逼。
桓灵不知这一切,甜甜笑了:“那要谢谢皇后娘娘。”
梁易确实很感激徐筠。桓灵在他胸前蹭了蹭:“我也要好好谢谢皇后娘娘。只是,陛下坐拥四海,皇后娘娘也无所不有,我都不知再给她送些什么礼好。”
梁易还没明白,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谢什么?”
“谢她劝陛下赐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夫君啊。”
——
红日西斜、暮色四合。时辰不早了,已到了桓煜要出门的时辰,可少年在垂花门处犹豫再三,还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娘子,三郎君来了。”问香见到他,忙去向荀含芷禀报。
只他一个人来,荀含芷倒不好请他进屋,便也到了院子里:“三郎,有什么事吗?”
少年眸光深深,面上似乎有一抹薄红。荀含芷觉得有些奇怪:“你饮了酒吗?”
“没、没有。”他尴尬地摸摸自己后脑勺,“我马上要出去巡街了,怎会饮酒?”
“表姐,东街的马家胡饼烤得极酥脆,特别香。白日里排队的人可多了,得排半个时辰才能买到。”
荀含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桓煜今日是来和她推荐吃食的吗?不是要出去巡街吗?怎么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是吗?我倒不曾去买过。”
来钟离郡五年,她一直很少出门,在深宅大院里苦熬着,将一切都寄托在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的孩子身上。
“在钟离郡很有名气的,表姐竟没听说过。”他一拍脑袋,“我是想说,我明早下值会路过那里,早晨那里排队的人不多。要不要带一些回来给你?”他又欲盖弥彰地补充,“和大姐姐还有姨母。”
荀含芷微微笑着摇头:“不用麻烦了,你夜里要带人巡逻很辛苦,下了值就早些回来休息吧。”
“不麻烦不麻烦,正好我也想吃,就是顺路给你们带回来,很方便的。”他摆摆手,“那附近还有一家炙乳鸽,味道也极好。我也带一些回来吧。”
说罢,少年就转头走了,跨过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尴尬地飞快跑走了。
虞夫人听到了动静出来:“怎么了?”
荀含芷微微笑着答:“是三郎,他来问明早回来的时候要不要帮我们带吃食,说是有一家胡饼很好吃。”
虞夫人感叹:“三郎可真是个好孩子。”她摇头对荀含芷道,“你弟弟就不会这样,跑出去疯玩,从来不知道往家里带东西,从来不知道惦记家里人。建康有许多人家想把女儿许给三郎,你舅母真是眼光毒辣,也想把虞念许给他。”她笑自己当时全心为虞家着想的那颗心,“可笑我当时和你姨母还真去了桓家为她说和。”
她费心为虞家的女儿筹划,可虞家又是怎么对待她的女儿的。
荀含芷摇摇头:“阿娘,别提她们了。”
——
在桓灵说完那句话后,梁易的胸腔猛然地激荡起来,将怀里的女郎搂紧了。
十年前的梁小山一定没想到,未来会亲耳从那粉雕玉琢的小女郎嘴里听到喜欢。
两人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桓灵才道:“起身吧,你肯定饿了,午膳都没吃几口就醉了。我去叫人送吃的来。你想吃什么?”
“蒸饼和肉汤。”
这么朴实无华的吗?以往梁易和她一起用膳,都吃的是一些精致的食物。
但平时都是梁易迁就自己,此时的桓灵心里软得不行,自然是什么都依着他。
“在成婚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你的感情。新婚之夜,我还打了你。你是不是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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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