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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适宜的力度擦着,桓灵一边往脸上涂面脂一边问:“你今日有没有注意到,虞家大郎和那个歌女的状态?”
梁易就扫过一眼,其实并没有太注意:“我瞧见的时候,歌女在倒酒,虞家大郎在和身边的人说话。”
桓灵不太满意他的回答:“那他们有没有勾勾搭搭,眼神暧昧?”
梁易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
桓灵叹了口气:“今日三郎同我说,他前些日子路过表姐被救的地方,恰好听到路人交谈,这才得知那里只有一个灵验的送子观音庙。表姐很大可能是去那里求子的。你今日也看到了,虞家人待她并不好。”
说着说着,她突然反应过来:“三郎没去参加竞渡,你应该也知道,你又不告诉我?”
梁易冤枉:“我也不知道,竞渡是季年负责的。”
还是今日竞渡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桓煜拉着华济出现在他身后,他才知道的。
直到刚刚桓灵提起,他才知道桓煜原来是去了遇到荀含芷的地方。
只不过,端午节礼的护送是他亲自安排的,他记得很清楚:“可是送端午节礼的队伍比他早出发三天。”
为了稳妥,梁易特意让送节礼的队伍早早出发,免得误了日子。
女郎轻轻揉着面脂的手一顿:“所以说他根本就不是顺路,他竟还瞒着我!”她摇摇头,“大约三郎心里还是对表姐有所愧疚,所以才想去调查清楚。”
“表姐心胸宽广,我想,或许她早就不在意了。只是三郎还是执拗。”
梁易被这句话一提醒,想起了一件事情:“今日有些人在酒楼留宿了,虞家大郎并没有。”
当时,还有同行之人调侃他:“虞兄,我家有悍妇,不敢在外留宿。你家夫人心胸宽广,贤良是出了名的,你便是在这里住下也是无碍的,何必醉着回家。”
贤良出了名,男人会羡慕旁人有这样的妻子。但是这样的贤良,或许是妻子多次的忍让换来的名声。
桓灵心下一沉。
——
梁易快将她的头发擦得大半干,桓灵让他停下:“就这样吧,再晾一晾就好了。”
梁易熟练地为女郎在发尾抹上头油,桓灵惯用的头油香味很淡,是好闻的清香。
梁易很喜欢这个味道,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就喜欢一边亲她的脸,一边夸好香。
笨嘴拙舌的人,动情的时候也会不停地亲着她说胡话。
见他这么喜欢,后来桓灵就给他的头发也涂了一次,梁易的头发也变得香香的,他好不习惯,还被桓煜他们打趣了一番。
身后的男人细致地为她涂发油,目光认真又温柔。他确实挺会伺候人,这点桓灵还是很满意的。
以往睡前的这个时候,他们会一起读读书,各类杂书都看,话本子,农书,地理志,甚至还有兵书。
可现在,梁易又拿起了那卷册子,桓灵余光扫过的时候,发现是他的公务文书,也就自觉避开。
梁易拉着她的手,将册子递到她眼前:“可以看,只是新法的一些举措。”
桓灵:“这是你的公务,我最好不要看。”
阿耶朝堂上的事情基本都不会与阿娘说,阿娘也不会问,只是打理好家里。
梁易不管她说什么,已经给她念出来了:“这里写着要兴学校。”
“兴学校?建康有太学和国子学,各郡县也都有官学,还要继续变化吗?”
桓灵往下看:“分儒、史、玄、文,四馆。也就是说,分得更细致了,也可以让一个人在某一方面更深地钻研。”
梁易:“不止,以往官学中的学子,基本都是士族子弟,这次会改为以试入学。官学课业优异的学生可以擢选至国子学,再从其中择优者为官。”
女郎微微怔住:“也就是说,九品官人法也要变了。”
再加上改田制,轻赋税,这无疑是一次大变动。
如果桓灵没有和梁易一起去过万家村,或许她也要因士族的利益受损而不快。
可她既然知道了这世界有许多人在努力生活仍然得不到温饱,就没办法熟视无睹。
但愿新帝统治的新朝能一改前朝司马氏的积弊,当真出现改天换地的新气象。
看着她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梁易解释道:“于桓家不会有大的影响,二哥和三郎都从武,三叔也做了协律校尉。”他的声音低了低,“四郎长大若想做文官,也还有恩荫。”
变法难以一蹴而就,为了不让士族全力反对,江临仍然保留了一部分的恩荫制。而且,改了学制和官制,以考试擢选官学的人才和新晋的官员,士族也仍然会有优势。
士族有着几百年的底蕴,家中有丰富的藏书,能找到最好的先生,即使只比才学,寒门学子要想达到同样的水准也会比他们难。
但这无疑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
桓渺和桓灵是桓家最善音律之人,桓渺做了乐官,倒也真是人尽其才了。
桓灵:“我知道。”她的语气轻松了些,开始和梁易玩笑,“不过我们家四郎做文官怎么就只能靠恩荫了,他就不能自己考吗?你别瞧不起人。”
不能因为四郎的阿耶读不进书,就觉得四郎也读不进啊。
梁易很快改口:“嗯,他可以自己考。”
桓灵开始琢磨:“可若是只分儒,史,玄,文四馆,是否不够实用?”
梁易:“大舅兄也是这样说的。”
桓家兄妹,还真是默契。只是江临并没有决定要不要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