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做出这样的决心的下一瞬,他好像听到了熟悉空灵的声音,如同空谷清泉声一样让人心神安宁,像是灵魂深处传来的呼喊。
“梁与之,你醒醒。”
梁与之,好熟悉的名字,是谁呢?
都姓梁,是他的亲戚吗?好像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亲戚。
梁小山挣扎了一番,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他的新名字,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梁易,字与之,是新帝的义弟。他在战场之上从无败绩,手握重兵位高权重,还娶到了心爱的女郎。
他再也不止是当年那个没用的梁小山了!再也不会无助地躲在草垛里,连哭都不敢出声。
下一瞬,他睁开了双眼。
虽然还是冬日的万家村,但已经过了十二年。不是前谨朝天元十八年,而是大夏承明元年。
十二年,已是一个轮回。它漫长到足以让一个弱小无助的孩子长成一个稳重的青年,长成他自己都没敢想过的强大模样。
而在他身边一脸忧色看向他的,是他的结发妻子,他的心上人。
桓灵无比欣喜:“你终于醒了!”
他如释重负般笑笑:“我做噩梦了,一直醒不过来。”
“不止,你在发热。梁小山,你病了。”女郎继续拉开他的衣裳,“都是凡胎□□,别以为你自己是铁打的。你看,累病了吧。”
梁易的衣裳大喇喇敞开着,他有些不好意思:“阿灵,你这、这是做什么?”
“大夫说用冷水沾湿的巾子擦擦,可以退热。”桓灵心无旁骛地擦着,对那些漂亮结实的肌肉视若无睹。
下身桓灵就不打算帮他了,她将巾子放回木盆里,手背贴着梁易冒着汗的额头:“额头还是烫,很难受吗?”
梁易一把抓住女郎白皙细腻的手,贴在自己还发着烫的脸上:“不难受。”
“我请华济去帮忙抓药了,先前你一直不醒,很吓人。”
外面天光大亮,梁易撑着身体坐起来。
“你躺着吧,是要喝水吗?”桓灵下意识去拿铜壶,这才发现里面的热水已经用完了。
“阿灵,我不喝水。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都病得晕晕乎乎了,瞧见正盛的日头,他想起来的第一件事仍然是桓灵还没吃饭。
桓灵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梁小山!你现在还在发热你知道吗?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不要再劳累了。”
梁易显然没把这病当回事:“没事的。”
桓灵觉得这病是累出来的,所以不许他再辛苦:“不行,你不许动。我去烧水。我确实也有些饿了,我去煮点粥吧。”
梁易:“你没做过,还是我去吧。”
“我可以的,相信我。”让生着病发着热的人去做饭,而康健的自己等着吃,这种事,原谅桓灵做不出来。
至于做饭,她虽然没做过,但是见过,想来就是把食物弄熟,也不会太难。她自小学什么都快,做饭应该不在话下。
梁易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女郎直接按下去躺着了。
“你要相信我可以的。你就在这里躺着等着用膳就是,不许下床,否则我要生气。”神气地丢下这句话,女郎信心满满地出了门。
但现实显然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给了她当头一棒。首先就是费劲的柴火,明明梁易用的时候就燃得好好的,她虽然也能够点燃,但是很快就灭了。
反复尝试了好几次后,桓灵依旧不得其法,只好灰溜溜去求助梁易。
她刚刚放过话,让梁易等着吃饭就好,可现在自己连火都点不燃,实在是丢人。
她别别扭扭问:“梁与之,火为什么总是灭呢?”
梁易就又要起来:“还是我去吧。”
女郎大手一挥:“不用。你只用告诉我怎么烧火就好了。”
梁易:“柴不能压在一起,要留出缝隙,先点燃小的柴火,再放大的柴。”
“我明白了。”桓灵叮嘱他躺好,自己又返回厨房,按照他说的做,终于将火点燃了。
她先烧了一锅水,自己用热水简单洗漱,又将保温的铜壶盛满热水,给梁易倒了一杯。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女郎显然有些得意:“你看,我已经把热水烧出来了。我看做饭也没什么难的,很快就可以用饭了。”
梁易倒是很愧疚自己生了这样一场病,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桓氏贵女竟然为此不得不去做生火烧水这些杂事。
烧水大获成功,桓灵更自信了。她又添了些柴火,按照梁易说的,柴火中间留出空隙。
她重新烧了一锅水,待到水开,放了两碗米进去。
但事情不会总是一帆风顺,她很快又遇上了新的难题。她本来是想煮肉粥的,但是切肉也太难了吧。
那个肉滑溜得要命,根本没办法下刀,她还差点切到了自己的手。
女郎有些泄气,重重地把刀一放。她就不信,今日还奈何不了这块肉,她还就和这块肉较上劲了。
桓灵挥刀在菜板上咚咚咚一通乱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花费了好一阵子时间,终于将那块肉剁成了肉末,然后通通倒进了锅里。
很快,肉末在滚烫的白粥中变色,白生生的,瞧着不大好看。桓灵又找出了些青菜洗干净剁碎,也加进了粥里边。
但很快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锅粥好像、太稠了。她好像也没能掌握好米的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