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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做到。
这时,方才离开单独说话的谢霁和桓荧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谢霁还是无悲无喜的模样,好似将要成亲的人不是他。
桓荧呢,与以往的羞涩也不同,面色有些复杂。
明明是下聘这样的大好日子,这对未婚夫妻却都没什么欣喜的神色。
若是以往,桓灵肯定要问一问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会儿,她心里也存着事,实在分不出心,只和妹妹们一道回了后面院子。
——
家中人多,若是个个都分开写信,桓煜得写上好多封。况且他要说的话就是那么些,不必再对每个人都说一遍。
因此他只写了三封信,一封给长辈们,一封给兄弟们,还有一封自然是给姐妹们。
他的信和他这个人一样,写得很直白。写在最前头的是路途遭遇的辛苦以及他自己是如何的勇敢无畏,中间他又暗暗向姐妹们打听家里长辈是否还在因他离家之事而生气。
直到最后,他才别别扭扭表达了对家里人的思念。
最后几句是“大姐夫指挥作战万分忙碌,实在无暇写信。让我代他向大姐姐问好。大姐夫说他很好,十分思念大姐姐,让大姐姐不要太想他。”
别的暂且不说,就最后这个不要太想他,绝不可能是梁易那个锯嘴葫芦能说出来的话。
连带着前面的那句很想你,都显得失了三分真。桓灵觉得,多半是桓煜自作主张添上去的。
若没有从谢霖那里知道流言那事,桓灵当然相信梁易想她。
毕竟,他平日里对她的喜爱和依恋那么直白清晰。
可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她心里的确信消减了,不知道该信几分了。
桓氏贵女的心,第一次如此的不安彷徨,如同进入了寻不到出口的迷宫。
他会想念一个在流言中对自己不忠的妻子吗?
就连那日的舍不得,他本也是没说的。他只是像往常一样亲吻她身体的各处。
桓灵清楚,她的身体年轻而美好,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可难道真的只有身体和容貌的喜欢吗?
那日的舍不得,是她问了,梁易才愿意说的。
其中又有几分真心呢?
过往种种纷至沓来,那些梁易的慢待,沉默,隐瞒在她的心中无限放大,占据了女郎心房绝大多数位置。
梁易的好,他对桓灵的在意,他那有些笨拙的真诚,通通都被一个名为误解的野兽吞噬。
桓灵越想越觉得,后边这话多半是桓煜编的。
或许梁易就是没有想给她带话,他就是一点儿也不想她。
只是桓煜作为他的弟弟,觉得这样不大好,所以自作多情的为他添了几句表达思念的话上去。
桓荧在一旁默默看完桓煜的信,不由得感叹:“没想到三郎还真有几分做正事的样子了。”
桓灵将信又反复看了两遍,眸光闪动,想从里边看出什么似的。
好一会儿,她才回应了桓荧的话:“这是好事,总比他在建康城中虚度光阴好得多。不过,前线危险重重,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家里人又各写了回信,送信来的士兵在桓家歇息休整了一日,第二日便又带着回信快马返程。
——
海陵郡前线。
涞山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地势十分复杂,山匪人数众多,分为几股隐匿躲藏。山中林木茂密,一时间难以攻破。
并且,作战经验丰富的梁易隐隐察觉到了些不对劲,正在叫人探查。
“大姐夫,回信到了!”桓煜兴冲冲拿着信过来,一边说话一边拆信,“家里人都是写给我的,就不给你看了。我们一起来拆大姐姐这封,她一定也很想你呢。”
梁易面色看不出什么,仍然是平常那副稳重平静模样,但微颤的眼睫暴露了他的不安。
若仔细去看,会发现里被眼睫覆盖的眸子闪动着光彩,是不加掩饰的,明明白白的期待。
他一动不动望着少年手中正在被逐步展开的信,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一寸寸展开抚平。
只是小舅子今日的动作真是太慢了!
桓灵在信中先是关心了一番桓煜的安危,又勉励他要勤奋刻苦,还告诫他不要冲动行事,一切要听从安排。
整封信,只在最后提了要都平安。
有关桓煜的那些事,桓灵不厌其烦地写了两页纸。
即使有些字梁易不认得,但桓煜一边看一边念,他听得清清楚楚。
梁易就姑且认为那个‘都’说的就是他吧。就这样告诉自己,麻痹自己,让自己也坚信桓灵是惦记着他的。
可是,这几个字真是太随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