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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调查得太晚了,李妄早已开始展开了自己的复仇,并且将这口黑锅牢牢扣在了古幽族身上。
眼看着各大世家就要攻过来,他日夜兼程赶回了族地。
然而当他回到了寨子,却发现本该在白日里劳作的族人像是被魇住了一般自相残杀,龙头和理老们不在竹楼。
他心头一沉,转身奔向禁地祭坛。
圆台祭坛上血流遍地,理老的尸体瞪着惊怖的双眼倒在地上,圆心处是死去的龙头,而龙宿和李妄不知所踪。
咚咚咚咚——
钧离奋力擂响祖鼓,将古幽族人一个个唤醒,试图告知他们真相,可偏偏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寨界便在一阵刺目的灵光中轰然碎裂。
各大宗门攻了进来。
刚清醒的古幽族人来不及弄清缘由,便成片倒下,鲜血漫遍梯田,染红坪坝。
杀到最后,钧离已经分不清溅在脸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手中骨刀已经断裂,视野里一片暗红。
钧离终究还是倒在了血泊中。
他笑了,被处死在坪坝的人不是李妄,居然是自己和族人。
浑身是血的族弟扑到他脚边,哭喊着:“阿兄,我亲眼看到龙宿……他亲手捅了龙头,要夺蚩蛇传承!被我们阻止,李妄……李妄也不见了!他们肯定发现阴祟的事情暴露,趁乱逃了!”
钧离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龙宿从来都不想继承蚩蛇,也绝对不会制造阴祟,那些是李妄做的。
但他再也说不出来了,视线逐渐灰暗,最终陷入黑暗。
鸿蒙六百三十六年,古幽族受中洲宗门联军围剿,亡。
钧离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残魂封印在祖鼓里,等待着有一天有人发现这个真相。
这就是他回忆的终点。
身周的景象纷纷退却,回到路无忧最初踏入领域时的那片坪坝。
路无忧神魂从钧离身体里抽离出来,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坪坝上,一个穿着赤黑族袍、眉眼冷淡的青年,站在他的面前。
钧离看着路无忧道:“虽然我不知道当年祭坛真相如何,但制造诡祟的事情绝对不是龙宿做的,希望你能相信我的判断。”
路无忧:“李妄此人的确很可疑,但他如果只是为了复仇,这么多年过去了,仇也早就报完了,何必要一直制造诡祟?而且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是龙宿给我种下了反噬印记。”
钧离:“这说明李妄的目标早已不是复仇,他所谋划的,恐怕是倾覆整个修真界的权力。如果那印记真的是龙宿所为,想必他必须这样做的理由。找到他,也许就能知道一切真相。”
路无忧心下微沉,这与他和祁澜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只是嫌疑人现在从龙宿变成了李妄。
路无忧挠了挠头,“实不相瞒,我进入寨子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不然我可能撑不到找到龙宿的时候了。”
钧离沉吟片刻后,看向寨子祭坛所在的方位,“当年蚩蛇被龙头封印在祭坛下,你继承蚩蛇,也许可以在传承中找到解决方法。”
路无忧愣住,“可是你们的传承不是要头人的灵纹才可以继承吗?”
钧离:“我的回忆领域只有灵纹与龙宿相近之人才可以进入,祖鼓既然让你进来了,就说明你的灵纹适配。我原本希望你能告诉我诡祟已灭绝,李妄已死,古幽族的冤屈被洗清。哪曾想……”
“也罢。”钧离眉眼凛然,话锋一转,“照此局势看来,你解除反噬诅咒只是第一步。”
“李妄活了数万年,又深谙诡祟之法,若想与其抗衡,你必须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他的力量既建立在我族秘法之上,那么,我族的传承,便是你唯一的胜算。所以你不必多虑,尽管去取。”
路无忧无法拒绝,“好。”
此时残魂边缘微微透明,开始消散,“将这些事情交代给你,我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他在这里待了万年,已经是强弩之末。
“抱歉。”钧离生硬地弯起嘴角,“虽然现在问有些晚了,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路无忧。”
钧离笑了。
“无忧……是个好名字。”
路无忧看着钧离一点点消散,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笼罩着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领域呆了多久,虽然是为了搜集线索,却在不经意间走完了钧离的最后的时光,那些喜怒哀乐,绝望与悲伤深深地和他神魂共鸣。
这让路无忧一直很想祁澜,而在钧离完全消散的瞬间,想念化成了实质。
他太想祁澜,想赶紧回到祁澜身边。
纯白领域崩散成一团团柔和的灵光,路无忧眼前陷入黑暗,他被一阵清风轻轻带回了自己的身体。
和钧离冷冰冰的身体不同,他身体暖呼呼的,不用想都知道,被人贴身裹在了僧袍里。
路无忧一抬头,就看到了祁澜。
祁澜眼睛布满血丝,路无忧微微张嘴,还未说什么,熟悉檀香的气息便即刻染上他的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