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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又要骗?我就没骗过好吧!钧离给我哨子还不是我一声的事情?还有!少拿我爹吓唬我,我可不怕他。”
……
身后坪坝的欢闹声渐渐远去。
钧离走在山边小路上,路无忧透过钧离的双眼观察着周围,寨子里的人大概是都去了坪坝上活动,一路上没见到什么人,沿途竹楼木屋大门都是虚虚扣着,上面挂着五色的编绳。
路无忧一边看一边思索着,这个时候龙宿应该还没有炼制出诡祟,而且不是说古幽族善炼蛊御灵?怎么半只阴灵都没见着。
难道是因为现在还是大白天?
路无忧望向小路另一侧,山势层叠,梯田如一片片鱼鳞铺开,倒映着清浅的天色,其间立着几个手持竹竿的稻草人……等等。
怎么有个稻草人挥着杆子,在一蹦一跳在驱赶驱赶鸟雀???
路无忧还想看仔细些,忽然感觉不对——钧离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正盯着那些“稻草人”。
钧离:“它们都是阴灵,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路无忧顿时毛骨悚然。
——钧离神魂还在这副身体里,不仅清醒着,而且能听到他的心声!
路无忧瞬间警惕起来。
然而钧离却开口道:“无须惊慌,我没有恶意。这里是我生前记忆织出的领域,而我只是守在此处的一缕残魂。”
路无忧沉默了一会,“是你通过坪坝的黑鼓把我带进这里来的?”
钧离:“嗯,祖鼓是我阴灵,我让它替我筛选出合适的人进来,看来它选择了你。”
路无忧:“你想做什么?”
钧离:“在我回答之前,你可否告诉我,如今外界是什么情况?关于那些凶残的阴灵,用你们的话来说,它们叫诡祟?还有……你可见过龙宿吗?”
路无忧冷笑一声,“岂止是见过,你们的圣子藏头露尾,在五洲各地制造了许多诡祟,酿造了许多惨祸。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在我身上打下了诅咒烙印,意图将我制成诡祟。现在外界世道纷乱,有一半功劳,都是拜你们古幽族制造出来的诡祟所赐。”
“现在还把我抓进来,难道是想斩草除根不成?”
钧离没有说话,而是转头面向小路岔道的方向。
岔道上并没有人,但下一刻,尽头处走来一个晃悠悠挑着担子的寨人,那人看见钧离,朝他打招呼:“离仔怎么还在巡逻啊,不去坪上玩?”
钧离微笑,“理老们找我,顺路巡一下。”
“哦诶,那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最近寨界附近有些异动,理老们都紧张得很。”那寨人说着,颠了一下肩上的担子,“龙宿还整天嚷着要出寨,真是不知外面险恶……”
钧离驻足在小路的坡道上,望着那个寨人摇着头走远后,才转回身。
山风把远处坪坝的芦笙鼓点断断续续地送上来。
透过他的眼睛,路无忧看见坪坝赤黑如潮的人群里,一抹白袍亮得刺眼。
龙宿随着鼓点赤足旋舞,白袍下摆绽开如轻盈的蝶翼,身周少女们将他围在中央,裙摆波浪翻飞,环绕成绽放的花形。不知谁先起的头,她们解下衣襟的彩带向中央抛去,各色的彩带交织着,如同下了一场温柔的雨。
龙宿随手接住一缕淡粉,笑意粲然,眉眼融春。
钧离望了许久,才道:“我想请你帮助古幽族和龙宿洗清冤屈。”
路无忧笑了,“你的意思是你们也都是受害者了?别的我可以看错,但是我临死前的记忆,看到的听到,的的确确是龙宿。”
钧离沉默了一会,“我知道的龙宿,做不出这种事。”
“他是被一个叫李妄的人所蛊惑!”
当钧离提到“李妄”时,路无忧感受到他几乎是极度克制下,才忍住将那人的血肉生吞活剥的冲动。
这种仇恨并非伪装。
路无忧方才说的这般武断,也只是为了激将钧离。
“不过光凭你一面之词,很难让我相信。我想你费那么大功夫创造这个回忆领域,想必有什么证据吧?”
钧离:“不错,我可以向你保证,接下来你看到的,都是我生前真实完整的记忆。此域由禁制约束,若有一丝伪造,此界便会顷刻崩溃。即便是我,也只能寄居在这个躯体里,随记忆重演,无法左右分毫。”
“等你看完我所看,感我所感,就会知道那人的可怕。”
路无忧心下思量,如果钧离说的是真的,那么几万年来,他一直就在这里重复着这些回忆,等着合适的人进来,还要在他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剖析自己的记忆和感受。
修真界法宝众多,难以保证是否有人乔装成龙宿。虽然他刚才和龙宿打了个照面,细节和气息不会骗人,路无忧十分确信杀他之人就是龙宿。
但既然钧离这么笃定,路无忧自然不想冤枉好人,便默认同意钧离这个做法。
理老们所在的竹楼位于古寨最高处。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墙上挂着硕大的白色水牯牛头,牛角上盘踞着一条成人手臂粗的漆黑水蟒。三位老者神情肃穆,身披全黑长袍端坐在上首。
他们吩咐着钧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