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莲台上,各宗老祖虚影熠熠。
位列其中的二品仙宗青衣老祖眉头紧皱:“此等邪修,只会平添变数,以我之见,还是速速将他逐出秘境!”
散修盟老祖笑眯眯道:“若说风险变数,无上秘境里面可是数不胜数。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贵宗昨日陨落的嫡传弟子是被同道所害,而非鬼修?”
青衣老祖怒目而视,“那又如何?难不成就不会有别人被那鬼修坑害?”
“秘境试炼,本身便是叩问道心之局,危难之际显真性,生死之间见本心。”
散修盟老祖眼角余光扫过云端的七道身影,七位太上身周云雾缭绕,垂首不语,她心下稍安,继续道:“鬼修入局纵然有异,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坏事。”
一三品宗门老祖:“可这次被一个鬼修混进秘境,难保其他人有样学样。我看沧元榜后续得提高些门槛,若再不设限,日后魔修岂非也要登堂入室?”
又有老祖言:“一介鬼修怎会排上百名功绩?我看怕不是统计出错了。”
负责沧元榜的老祖:“榜上每一笔功绩都经太上查验!绝无出错可能,我看阁下先前多次提及沧元榜统计,莫非是想要这个排名权利已久,趁机夺权?”
“?你少血口喷人!”
这些老祖吵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在自家宗门前高冷至极的样子,若不是沧元大会召开,双方恨不得立刻划出一片虚空较量较量。
场面骚动不止,眼见就要收不住。
天衡道宗太上,拂尘轻扬,“诸位。”
云天上瞬间安静。
“可曾记得煅血进犯南、中二洲一事?”
“自然。”众人点头应道。
“正是这小修从中周旋,替吾等获得了不少军情,若不是他,门派援军难至,两洲恐将失守更多。岁安今日尚存,也因他伸以援手。”
道宗太上点到的地方和宗门,那几位曾受恩惠的宗门老祖皆凛目肃然。
当年魔尊异军突起,势如破竹,打得各自为政的宗门一个措手不及,仙盟暗线接连递来军情,才及时止损。
他们隐约知道仙盟在魔军中有个探子,却因仙盟将那人身份藏得极深,除几位太上与老祖外,无人能窥其真身。
他们曾私下揣测,那人若非玄禅宗佛子,也必是某位正道翘楚。
没想到是这个鬼饕餮?!!
老祖们一时心思各异。
碧霄剑宗太上开口:“多年已过,难断此人心性变化。他先前可背叛魔尊,将来也有可能与吾等为敌。一介鬼修能在鬼市呼风唤雨,又能哄得鬼界那位替他重铸肉身,绝非等闲。不是天真散漫,便是城府深得可怕。若属后者,此番伪装,日后必有所图,所图之物也将比吾等想得更大。”
道宗太上不置可否,看向左侧,微微笑道:“不知玄敬尊上对此有何看法。”
禅宗太上,道号玄敬。
修为已臻数万年,只差半步渡劫飞升。从一介无名散修游历五洲,诛邪除祟,以散修之躯荡平西洲魔患,创立玄禅宗,又将半数修为化作封魔大阵,遏制北洲魔族,护佑五洲至今。
此刻,莲台上的诸位老祖皆屏息俯首。
是啊,这位还没发话呢。
玄禅宗佛子与鬼饕餮混在一起,遭千夫所指,若说真正与鬼饕餮相关的,最有发言权的唯有他一人。
而且在座的老祖对玄敬无一不服,在座各位谁年少的时候没受过玄敬的几分恩惠呢,是以纵然佛子与鬼修同行,敢公然非议者,也就只有散修和一些不入流的古教。
真正知晓关系利害的门阀弟子,对内尚可私语一两句,但是对外,无一不把嘴闭得紧紧的。
莲台中央,玄敬阖目端坐,须髯苍苍,眼皮上均是纵横的皱纹。他缓缓开口:“众生皆苦,渡者为舟。能为苍生造福,无论鬼魔、过往将来,天道皆予慈悲。”
天道宠爱凡道,众所周知。
而路无忧护了这么多黎民百姓,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
老祖们无不应是。
未毕,玄敬再道:“且看秘境之行,若其生异心,再议不迟。”
众人便知这鬼修暂时有玄敬做保,稳了。
七位太上虚影在云海中渐渐淡去。
有心的老祖调出了水镜画面,迫不及待想要看这鬼饕餮表现如何,若是能当场抓住他的把柄,更是再好不过。
然而水镜画面中,祁澜正在打坐,而旁边那小子正枕着人家大腿睡得正香呢。
大概是在冰洞的缘故,路无忧此时整个人蜷成一团被松软被褥裹着,只露出半个脑袋,睡得香甜。一只同样熟睡的毛球窝在被窝上面,时不时发出小小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