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认为,师兄天生就是师兄,师弟天生就是师弟,那高高在上的霍遥霍少爷,天生就是机关谷里的红人,能将他们这些杂草狠狠地踩在脚底,毫不留情地践踏尊严,这一切都没什么奇怪的。
所以他尚且可以忍耐这份麻木,直到,谢无言突然闯入了他的世界,大大方方地经过,丝毫不停留片刻。
红衣背影,郎艳独绝。
成小鳞想尽一切办法,拼命追赶他的背影。
自从见过谢无言,他再也无法承受半分麻木,而当他见到谢无言与黎琛并肩而行的样子之后,内心初尝到的酸楚,也变得清晰无比。
成小鳞想变强,变得很强很强,可以不如谢无言厉害,但绝不能比黎琛差,半分都不行。
现实和理智都告诉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跟随成特一起拜入玲珑门。
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成小鳞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再一次定了定心思,正准备开口回成特的话,成特却突然神色一紧,视线骤然看向一个方向
谢无言捧起茶杯的手也倏地一停。
一曲幽歌,悠悠扬扬,时远时近,空灵得不似这世间乐器能发出的声音。
谢无言听过这声音这是当初他在艳园听到的鲛人歌声,那个藏在艳园小湖里的鲛人所唱的幽幽哀歌,似乎连让谁听到都可以控制。
只是这次与之前不一样。
这一次,不止是他和成小鳞听见了,成特,甚至是严霜与盛今朝,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这空灵的歌声,正四处张望,甚至走至窗边,想要探寻这歌声的来源。
唯有成特表情肃然,他突然起身,拉住成小鳞往外走。
成小鳞吃痛,用力抽开手:哥?
成特才反应过来自己力道有些过分,神情也放软了一些,但仍然很焦急:小鳞,抱歉,跟我马上走一趟好吗?我之后再向你解释。
成小鳞回头看了眼谢无言,匆匆跟着成特走了。
这两人前脚刚走,严霜也站起身,告诉盛今朝:我也去看看,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今朝,你带着谢少爷先回去歇着吧。
谢无言只道没事,想要陪同着一起过去,却还是被严霜兜着圈子婉拒了。严霜明显是想支开他们,谢无言索性从善如流,跟随盛今朝离开茶室,前去探望温灼去了。
但是,刚刚幽歌传来时,成特的反应令他有些在意,成特这个和镇海山庄看似毫无关系的人,却对鲛人的歌声反应这么大,其中恐怕也有点特殊的关系。
谢无言思索着是否要偷偷跟去查看情况,但转念一想,插手这件事对他而言毫无意义,若是因此引起温家人的怀疑,反而得不偿失。
两人终于抵达温灼休息的屋门前,盛今朝抬手叩门,小声道:温灼?我和谢师弟来看你了。
屋里安静了一刻,才传来回应:进来吧。
二人推门而入时,温灼正站在窗边,刚将长剑收入鞘中,便微笑着上前迎他们:今朝,你怎么还把谢少爷叫来了?
谢无言看见,温灼额头一侧布满了细微的汗丝。
盛今朝盯着他腰侧那柄剑,皱起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温灼习以为常地说:小落她们都去练武场了,当然只有我一人在这儿。
我不是说这个。盛今朝急冲冲地要和他理论,你伤的那么重,怎么还在练剑?万一伤着根骨了怎么办?
碎浪剑法,我尚有许多式没有练成,当然该勤加修炼。温灼一脸平静,反过来问盛今朝,马上就快到下一个满月了,今朝,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盛今朝的笑容一下僵在半空。
温灼转而看向谢无言,温温和和地向他解释:谢少爷,我和今朝要斗剑的事情,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之中的胜者,便是镇海山庄的下一任庄主。
谢无言点点头,他的确听盛今朝说过这事,当时盛今朝还为此烦恼不已,因他觉得自己只是剑术更胜温灼一筹,但对这儿的贡献,远远没有温灼多,所以没有资格继承镇海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