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翻来覆去半小时,头脑依然清醒。
过去,鹤来很少睡不着,“失眠”只存在于人类身上,对于可以采取强制睡眠模式的仿生人来说,几乎是天方夜谭。
床头摆有一本百年前出版的科幻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鹤来打开床头灯,借着橘黄暖光,慢吞吞地读那些字。
内容他早已熟知,他只是在模仿失眠的人类,尝试以人类的方式入睡。
凌晨一点,卧室门发出极其细微的开锁声,鹤来没抬头,直到熟悉的气息自后方包裹他。
陈竹年将脸埋进他颈窝。
半晌,说:“蓝月湾附近有片陈家的私人农场,爷爷在那里养过一段时间动物。你可以将羊养在那里。”
“或者其他地方,”陈竹年将脸贴在鹤来发烫的耳朵尖上,“如果你喜欢。”
鹤来怔然。
他舔了下唇,说:“我不养。”
陈竹年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鹤来才听到陈竹年很轻的一声“嗯”。
自那天中午与陈灼对话,已经过了两天。
这两天鹤来一直宅在家玩陈竹年公司开发的游戏,游戏面临上市,陈竹年忙得可以说是脚不沾地,凌晨三四点才能到家,抱着鹤来睡三小时,又离开。
今天算回来得早。
神奇的是,陈竹年不回来,鹤来也睡不着。
两人心照不宣,以极快的速度适应了老夫老妻模式。
谁也没再提陈灼,也没提‘喜欢’。
似乎那只是一个不重要的插曲。
唯一要说有什么变化,鹤来发现陈竹年对他在干什么更加关注和重视。
他只是尝试了几次经营类小游戏,在一旁的陈竹年便认真问他打算在哪里开个餐厅或者动物园。
甚至直接跳过了“想不想”环节。
鹤来将书合上,放回原位。
再把软被分陈竹年一半。
鹤来将脸埋进陈竹年怀里,感受到alpha的手搭在他腰上。
然后听到陈竹年很轻的叹息。
陈竹年说:“鹤来。你什么都不想要,会给我一种下一秒你就丢下我逃跑的感觉。”
鹤来往陈竹年怀里钻的动作停滞。
半晌,他再次将脸贴过去。
被窝下,从尾椎骨生出的猫尾缠住陈竹年脚踝。
痒和热袭来。
晚上,每当和陈竹年过于贴近,鹤来就会猫咪化。
他伸手捂住头顶钻出来的毛茸茸猫耳朵。
结巴着找理由:“猫需要一定时间适应新环境。”
“我,我也需要。”
陈竹年的胸膛颤动两下,他听到上方传来alpha的轻笑。
紧接着,湿热卷上他的猫耳朵尖。
那人低着声音问他:“长出猫耳的时候,接电话怎么办?用哪个听?”
鹤来被亲得很痒,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尚且没有完全归他管的尾巴还没出息地缠着陈竹年。
鹤来气呼呼说:“仿生人的事情,人类少管。”
陈竹年抱着他笑。
笑一会儿,又翻身压住鹤来。
鹤来仰头看他,立刻心虚地别过视线。
说:“陈竹年。我看了一些书,我很困了。”
“你也很困。”
谈判核心是从对方角度考虑问题,鹤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右手被陈竹年从被窝里带出来。
指尖被人缓慢地吻。
柔软和热意化作低伏的电流,逐渐酥麻全身。
陈竹年含住他的食指指尖,说:“我知道。”
他垂眸,另一只手指腹缓缓抚过鹤来侧颈。
鹤来被刺激地直往后缩,又被陈竹年熟练地扣住。
动弹不得。
陈竹年说:“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
“好。”鹤来说。
陈竹年轻声:“我想给你的东西,你总是不喜欢。”
比如“和我在一起”,比如“结婚”。
“哪有。”鹤来狡辩。
陈竹年目不转睛地看他,直到鹤来心虚到阈值。
陈竹年就笑,说:“要是一直没有跟我提要求,我就要强迫你了。”
鹤来紧张。
“什,什么。”
“又结巴。”陈竹年捏他侧脸。
给他留了个填空题:“你自己猜。”
鹤来愁眉苦脸。
陈竹年低头亲他的唇角。
“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陈竹年说,“需要我帮忙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