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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她听到声叹息,悠长空灵。像是有什么不得已去做的事情压着,十分得沉重。
楼下的京城满目疮痍,妖鬼横行。护城河流淌着成为血河,挨家挨户穿来死讯,口漏獠牙变异的达官显贵,撕咬着抵御敌兵的禁军。
狼藉的尸首,开肠破肚。草芥似得人命,无关痛痒。
某城角边,有个飒爽英姿的男子在吹笛,乱世做曲他谱调。
他旁边还站着个带斗篷的小人,褐色斗篷遮挡整张面容。城下离弦箭射出,带来凌厉的阵风,吹掉了小矮人的帽子。
是张酷似苏无霜的脸蛋,或者说那就是苏无霜的面皮。
陆风眠感到惊奇,她惊奇看到的一切,惊奇相隔百里依旧能清晰看到,对方颚角处面具衔接的痕迹。
脸是假的,但胜似真的。
就如献祭般,献出身体的所有,包括脸蛋。
她仿若与李清淮的神识共情,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了同一种可能。但这种可能,两人都未曾接触过相应书籍,是梦境强加进来的。
早听说过对方能预知,这是否就是她找自己和好的理由?
先前还不信,直到亲历预知梦,才知皇权神授并非空穴来风。
她能当上太子,实乃众望所归。
自己合该出去帮她,抛下往日纠葛,将京城脱离群魔乱舞的局面。如果实在放不下,待动.乱结束,再分道扬镳也不迟。
“下雨了吗?”陆风眠喃喃。
视野被雨丝分.裂,宫闱崩塌城墙倾倒,外族铁骑踏碎地面。
呼——
她的意识拉回到自己体内,掀开眼睑,入目便是李清淮靠在床铺上,目光沉沉瞅着对面。
陆风眠吸气,呼气。
“元妃留得是‘假淡红鹅膏’,有瘾性不能断,同五石散一样害人不浅。”念慈轻道。
“所幸已寻到克制方法。”
元妃远在皇后娘娘怀孕时,便下了慢性毒药,等皇女降世天生就带有胎毒,易精神混乱、嗜睡。
李清淮插道:“我想,你们之间没必要闹这么僵。”
她带上了些笑,仿佛早有办法让其恢复记忆却不帮忙的不是她。
以这人的身份地位,只要想,总有人拥簇着去帮赵家女寻回记忆。但只要废太子不松口,就没人敢去尝试。
朱皇后的威严啊。
要不是自己偶然回起过往,恐怕真要落得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拖着总能忘却,你我不过陌路人。日后我再结连理,或许才能在宾客中见到您。”
陆风眠语气缓和,仿佛再与老友叙旧。不过谈论的是记忆找不回来的另一种可能。
李清淮垂眸,无语。
“行啊,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毕竟也没得选,不是嘛殿下?”
她移眸上来,注视着陆风眠。
突然间陆风眠改变了主意,某种感觉告诉她,自己说什么,对方就会认可什么。
在那人拍手调笑认可前,又说:“但是我觉得,你该是想与我合作的。”
缓缓的,李清淮点了几下头,认可这句话。
“好我答应你,说说你的计划吧。”
李清淮不再端架子,眨眨眼,“都没想出什么计划,你如果太无聊,可以游说官员,莫要仓促做决定断了前程。”
“好好好。”陆风眠啼笑皆非。
两人和煦表面下,暗藏坚冰。聊了没一会就双双辞别。
没去问那人是怎么猜出陆风眠恢复记忆的,反正她总有办法知道,此次也可能只是个试探,但对方已确认就没必要去问了。
陆风眠回府,费劲心思辗转与各位官员里,其中不免有舅父的帮助,毕竟他总是假好心,做做样子暗地使刀子。
冷眼旁观的心理素质,火上浇油的九曲回肠,软刀子刀刀要人命。
每次游说遇到阻力,便在倾向舅父挑拨离间的天平上多加一码。
陈、王、董、杨、谢等官员的府邸她都曾拜访过,吃了不少闭门羹。最有意思的一幕,是谢家的大女儿询问过宋二的近况。
闺阁家的女儿对朝廷了解甚少,陆风眠听到问题时,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为好。事关儿女情长,无论作何答复,都颇伤故人心。
尤其对方一段话直插人心窝,“我知他心性难移动,流连花丛。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他那么意气风发,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念之差绑良家妇女呢?”
陆风眠嗫嚅,“这并不是他真正的罪责。”
他真正难逃的罪责是生在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