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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李清淮张口怒吼,脑袋随声音剧烈摇晃,癫狂的模样吓退了围在一旁的多数人。
她推开挡在前面寥寥无几的人,跑到低矮桌案旁,抡圆手臂横扫,片刻间把四具规矩躺在上边的尸首都推搡了下去。
原本妥帖交叠放置胸.前的双手,经这一搡全都七扭八歪堆在一处,着实不堪入目、有损阴德。
在两名道士诧异惊恐的目光中,一口浓痰从搬尸人嘴里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眼见着即将擦着李清淮的鬓发落在她脸颊,她赶紧跃上草席躲避。
李清淮沾满污泥的鞋底,在草席上印上桀骜不驯的痕迹后,搬尸人神色阴鸷得可以滴出水来。
始作俑者此刻却乖巧地蹲着,微微歪头浅笑。
她生得很是艳丽,笑起来甜情蜜意不知道在想何,只可惜并不好看。
手指轻柔绕着衣角,道:“尸人躺地上就行,还上什么桌,分不清主次。”
明眸顾盼,熠熠生辉。
话音刚落,来不及等他人反应,这人就磕了眼仰倒而下。
“哐”地一声,后脑勺磕在了桌案上。
陆风眠尴尬的笑意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伸向前的手颤了又颤,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这种慌乱情绪植根在心底,并不属于眼下的陆风眠,更像是岁月遗留下来的情感,以至于她赶到对方倒下的地方时,她甚至理解不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把脉、探鼻息都无异样,难道是发烧烧晕了?
等滴滴清泪砸碎在李清淮面颊上,她才后知后觉发现情动至此。
“成美怎么了?”
墨向颢眼瞅着不对劲,连忙唤她的表字赶过来,过长的衣摆随步伐摇曳,行路时活脱脱像是从黑金色的花丛中踏出来的。
话语匆忙脚步急切,这些细碎又直接的关怀却被陆风眠隔绝在外。尽管她也在疑惑自己到底为何这样,但即将失去至亲至爱的触感滚滚袭来,大部分心思还在昏迷不久的那人身上,压根无从分神。
泪水不断的从她眼眶里涌流而出,一颗颗一粒粒落下挂在李清淮脸上,随后慢吞吞四散滑落。
约莫是哭得太惨,温热的液.体惊扰到了梦境,陆风眠怀中人泛白唇.瓣抿紧,眼睫也忍不住颤动。
这一幕没逃过眼尖的陆风眠,张了张噎涩的喉头竟是只能发出“啊呃”字词,便忙去掐她的人中。
结果因被泪打湿的那片肌肤很是湿润细腻,陆风眠一时手滑没摁住,等回过神来再要去摁,却被从旁横出来的掌心攥住。
视线顺着手腕蔓延到臂膀再到脖颈。
来人是墨向颢。
陆风眠拿目光剜她,想把手抽出来,使了两回劲才发觉对方是铁了心不如她愿,脸色控住不住的黑下去。
墨向颢着实被她行为举止吓得心提上嗓子眼,却还是顶着友人要活吞生人的目光,担忧地补了句:“我来吧。”
积攒了十几年的坏脾气,要趁着这个发泄口一并倾泻。抽出被紧攥着的手后,她以不加控制的力道抽开挡在眼前的手掌,自顾自去做抢救。
姓墨的心惊胆战的程度又添上一抹神秘的色彩,微启的薄唇一时间合不下去了,心想“这两人大概都中魔了,这妖邪如此厉害,自己怎么办?该怎么救她们?”
她强压下不知所措,回头往回望,扫过张张同她迷茫的面孔,便觉自身真是愚蠢,李清淮与陆风眠都连连中招,又去指望这些普通人……
去管靠在石礅养神的背尸人嘛?他或许知道什么又或许就是他干的。
墨向颢咬牙,打算先把这两个发疯的人分开,再逐个攻克。
谁料她刚回过头来,就瞅见两人那眼珠子都睁瞪得圆鼓鼓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脱口吐.出来一句。
“哈,我就知道这小破地方不能有什么厉害的妖,迷心失魂之术不过片刻间便能解开,哈哈哈。”
大概是被这大言不惭的话刺.激了,李清淮突然开始猛咳,强撑着晕胀的头颅支起上半身,眼神迷离的不像话。
是真的不像话,那姿态就像进了京城里暗藏的船窑子,十斤酒下肚,牛羊肉打底。
把她打扮一番送进勾栏里,她都能进去大嫖特嫖。
墨向颢失语症刚治好没多久,多撇了几眼这痛并快乐着的神色,浑身汗毛乍起,竟是又沉默不语了。
而李清淮仅仅是想不明白,陆风眠为何会拥自己在怀里,睁眼时她就想告诉对方,这是想找个过夜的地方施展的小计谋罢了。
疲劳过度,刚才心悸剧烈。没撑住摔倒了,撞击让后脑渗出血丝,难免要多缓片刻,
只是这模样,确实过于像被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