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冷哼,“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随即男人突然抬手,“你们几个提前将会客厅布置一下,然后给小东西的亲友们发去邀请函,明天的午宴要好好准备,装潢和餐具都要最好的。”
“遵命!我们这就去办!”是管家和女仆纷纷响应的声音,“时公子的亲友我们都发了一遍邀请函,看看谁有空来!“
……
时渊序没料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可胸口中郁结的气久久舒展不开。
在他心里,暗中窥伺一切的湛衾墨应该清楚他早已发现了这一切都不对劲,可如今突然大发慈悲让他见家人,难道男人还有什么更害怕被他察觉到的真相么?
“小东西,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再不乖乖吃饭,我就一口口喂你吃。”
时渊序胡乱吃完那碗东西,他现在脑子很乱,如今他竟然就像一个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小孩,还是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小孩,男人甚至还揽着他的背一口口喂他吃,结果男人还用餐巾纸一点点地擦去他嘴角的汤汁,就像是照顾一个不能自理的孩子。
可时渊序忽然眼角落了一滴泪。
那咸腥的泪水忽然顺着鼻梁和着汤汁一起擦过唇角,本来用餐巾纸便可擦拭掉,可泪水随即怎么止也止不住,一次又一次擦过唇角,最后他忽然被男人吻着唇,顺带舔舐掉唇畔边的涎液,“宝贝,你现在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事业,或者更大的活动范围,身体支配权……可是你还是那么难过,呵呵,真是让人无奈呢。告诉我,你这个小贪心鬼还想要什么?”
半晌,时渊序开口,语气嘶哑着。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吗?”
他顿了顿,随即艰难地开口。
“什么整个世界如今都是鬼怪现世,安居乐业,什么神庭消失,其实一切都没有结束,是吗?”
“否则,你如今已经是光明正大的主了,为什么却不能让我随意行动?”
两人之间的空气一下凝滞了,就好像有冷冷的刀在空气里穿梭,只要多呼吸一口鼻腔都带痛。
可随即湛衾墨轻笑了几声,“怎么可能不是真的,我可是生生地出现在你面前呢,小东西,你也亲眼见到如今整个世界是这副模样,不信我现在可以带你出去看看。就算我是费尽心思伪造一个世界,代价也非同小可呢。”
“那你就别把我关在这里。”
“外面很危险,不管是不是我做主,总会有其他意外,所以你从头至尾都不能离开我的视野。”湛衾墨缓缓地说,“以后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你要的自由……我可以慢慢给你。”
“然后,每天就像个废人一样被你圈养在这个地方么?湛衾墨,你知道我如果不能眼睁睁看着神庭陨落是善不罢休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未了解的心愿……这一切要靠我去外面打拼,不断探索,我这条命,不能白白浪费在这里。”
时渊序不甘心地睁着眼睛,他就像是被困在男人怀抱里的雏鸟,没有任何自主的生存能力,他甚至看不见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与自己相伴的只有男人的怀抱和对方冰冷的发丝。
“湛衾墨,倘若我还活着,那我绝对不允许秩序这么扭曲的玩意还存在在世界上……”时渊序嘶哑道,“如果任何人的命运都已经写死了,那从活在世上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注定了,那样该多么绝望?它的存在已经夺走了你我的希望……如果一切都改变不了,那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可湛衾墨变本加厉地用身后的触手裹缠着他,随即对方怜爱地亲着他的鬓角,“不需要了,宝贝,秩序之神已经不在了,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你也不用再冒险了……”
“你只需要好好地做你想做的事情,活下去……那些都与你无关了,宝贝,没事了,我们可以一直好好地活下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湛衾墨,我们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程度。”时渊序语气凉了,却又带着无尽的哀伤,他喉结滚动,就像是汹涌的情绪即将到了嘴边却又不能宣泄,“……还没结束。”
他作为秩序之神的容器,哪怕此时已经从那老贼的占据下逃离而出,可那作为容器与秩序之神力量的共振却还没有消失。
不对,如果秩序彻底消亡,那为什么这样的共振还在?
时渊序心中隐隐作痛,那么,此时他和湛衾墨的纠缠又是身处何处?这个到处尊称湛衾墨为“至高无上的主”的地方果真就是那些侍女说的全世界?
“我要离开这里,否则在这里都是浪费时间——湛衾墨,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