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小动物之后,行事便要处处谨慎,你又时常上战场,赴险境,跟一个人独步在钢丝上又有什么区别?”邹文海缓缓地说,一字一句却滚烫至他的心,“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宰割,寄人篱下,这样你该如何长大?”
“这是你的心结,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邹文海说道,“一个成年人是该对自己负责了,不求人,只求己,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你,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
时渊序就这么如被一道惊雷击中,久久地都没办法反应过来。
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他,他自是应该清楚。
可他却还傻傻地,执着地那个男人能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是他的软肋在作祟?
“圣选即将召开了,有软肋的人走不远,我希望你明白,就算不参加圣选,你也没办法一直依靠别人,不是么?”
此时邹老爷子戳了戳拐杖,“我们已经联系了合适的医学教授,一个星期后给你做手术。”
此时在家族游刃有余的精明女人,那个常年掌管家族财务的女人邹姨也凑过来,那戴着祖母绿大戒指的指就这么拍了拍他的肩,“渊序啊,你就从了吧,婚约大不了推了,但是你多少也是邹家的门面,我们已经联系了伊甸医药集团的第一股东,他们提供的医师团队是九大星系最为顶级的一支,对濒危族群病理都了若指掌——渊序,从此你就不必束缚手脚,做什么再也不必瞻前顾后——你更不需要任何人来倚靠,这样不好么?”
时渊序沉思许久。
——这是要把他的变身期给抹掉?
他忽然想到那混进地下组织的半年。
每次变成小动物他只能东躲西藏,等到变回人后才能佯若无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忽然想到在军队突击队部门待的时候。
无时无刻不担忧着下一秒就是要他上战场的通知,所有的人胆怯死亡,而他胆怯的是自己什么时候丢人。
时渊序忽然轻声说,“小毛球。”
此时脑海中的毛茸茸时渊序已经吓得发抖了,“不是吧,你真的心动了?真的要除掉我?”
“嗯。”
“告诉我为什么。”
“偶尔变成小绒球,就相当于有软肋,一个有软肋的人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
“我看不止这个原因。”
此时时渊序轻抬眼睫,“我不想再拖累我身后的人了。”
“不对。”
此时毛茸茸时渊序很认真地说道。
“时渊序,你害怕太依靠他,最后又什么也不剩,所以宁愿抹杀我。”
此时时渊序那佯装冷静镇定的脸庞松动了几分。
呵,不愧是他自己的本性,蛔虫似的。
他确实已经厌倦了。
他不想……再像那个七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孩一样。
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只能求着大人的怀抱和怜爱才能换得一丝安全感。
他更宁愿从此不再求人,不再需要任何人依靠——包括那个男人。
仔细想想,正是这个软肋,他才再次沦落成对方的掌心宠。
明明那么多年后他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
却从此,又沉沦。
令他憎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以至于要将全部的身心寄托在对方身上。
如果不能承诺长久陪伴。
既然如此,不如让自己从此没有软肋,这样他便能一个人就足以舔舐自己的伤口,从白天到黑夜,从长路漫漫到永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