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怔怔的。
什么叫作做他的病人和宠物都不够?
那么,他又能指望跟湛教授有什么别的交集么?
没有。
他告诉自己,自己不会喜欢男人,也不能喜欢对方。
“你先不用急着拒绝。”湛衾墨却接着说,“我自然是耐心极好,倒是时先生自己未曾想清楚过,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半个月后,我可以等你的答复,如果你确定没有别的要求。那我今后不必再问,我们就只做病人和医生,如何?”
时渊序怔然,不可置信地看回湛衾墨。
这个男人仍然神态从容得很,慵懒地倚靠在椅子上,一尘不染的黑色西装,衬得银发更是透亮,脸更苍白。
对方分别是把主动权交给了他,却也如此泾渭分明,不留人情。
之后,就只做病人和医生。
他们分明一开始就是互有所图的关系,甚至从以前对方做他的监护人开始,这段关系就是各取所需。
他作为一个小孩的时候还可以贪图对方那点温柔,可如今是个成年男性,该历练的也历练了,他可以把血和泪往肚子里咽,再还给世界一个无可挑剔,严肃淡然的时渊序。
只做病人和医生,又如何?他根本不贪图湛衾墨对自己还有别的意图。
可时渊序手握紧,有青筋微微从手背泛起。
他比他想得还要狡猾,也要可恶。
那天在洗手间外等待的人,他深堕入江河的时候将他揽起的,黑市上将他从拍卖台上带走的……
都是对方。
明明那么慷慨,却要标榜自己非有所图谋。好,他就让他图。
可如今对方却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将选择权交给自己。
恍若这些种种,都对这个男人而言不算什么。是他自己想多了,一个掌心就能盛满打出的子弹,既然这点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那屡次三番救下他,或许也只是对方的心血来潮。
刚才对方那副坐怀不乱的模样,他更确定,湛衾墨对他根本没那方面的心思。
对于对方而言,他并没有那么特别对吧?
那滚烫又躁动不安的血渐渐静默了,他不应该指望什么。
“如果你确定没有别的要求。那我今后不必再问,我们就只做病人和医生”。
他可清楚得很,现在对方提出这个问题,就仿佛逼他承认,一直耿耿于怀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一切都像回到了开始,那个心急如焚的人,那个彻夜未眠的人,都是他,也只有他。
他不会甘心。
却只能甘心了。
再在对方的身边多待一秒,他为数不多的自尊心就要全线溃败,他不能再留下。
“我们最多也只是陌生人,哪怕我曾经是你的宠物,照看的小屁孩……最后……”
“你还是会离我而去。”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区别?”
大男孩艰涩地一字一句道,阖着眸,此时地下室昏暗的光照亮一隅,而暗处的男人却看不清神色。
此时湛衾墨忽而靠近他,笑道,“小东西……你真的……”
“很在乎我。”
“如果讨厌一个人就叫做在乎,那你确实说对了。”时渊序翻身冷睨着他,利落穿好衣服,“我已经跟死党打好招呼,过一个星期如果那个组织还盯上我,我就换身份证在新的星球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从此,湛教授也和我再无瓜葛,这个问题就两个字,没门。”
湛衾墨眸色一深,悠然道。
“我说过,我不会被牵连,你不必担心我因为你遭遇不测。”
“你那自以为是的口吻什么时候能改。”时渊序炸毛了。
“嗯,”此时男人恬不知耻地笑,“至少我知道,我还可以拥有时先生的初夜。”
时渊序血涌到脑门。
这一句话无疑是在揭穿“他们说我功夫不错”。
那故作深沉,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终究是被拆穿个七零八落。
“你以为我没有机会做么?只是我给谁都不会给你。”最后霸气回怼,大男孩径直起身,却被湛衾墨扼住手踝,“嗯,那我只能现在要了。”
时渊序眼睫一颤,“湛衾墨,你一直以来的斯文都是装的。”
此时湛衾墨忽而神色悠长,他就这么轻佻地靠近他的颈窝。
“那自然是要装的,可是,时先生难道不清楚,刚才我的那番‘取悦’明显要比你的告白更加直白。”
“换句话来说,时先生既然知道我是装的,就应该清楚你在乎的人是真正的我,还是我伪装出来的好好先生。”男人一字一句幽淡自若,却字字敲在他的心弦上,“我不介意坦诚给你,可你做好了准备么?无妨,你还有时间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