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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少年却心不在焉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神棍被从各个区的角落里生生地揪出来,别人都在为着严惩骗子欢呼叫好,只有小小少年竟然还巴望着里面能出现男人的身影,他倒也愿意当所有人的面认对方。
只要对方还在就好。
然而事实是对方从来都没出现过,压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这么多年原来早已是人模人样,众人尊敬的医学教授。
以至于时渊序都不敢细想,深怕男人离开的真相唯独就是那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答案。
而如今,对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那双狭长的眸牢牢地注视着他,偏偏想从他身上撬出那些压制在内心隐秘处的,不可说的郁结。
时渊序视线微垂。
“尽管你当时就这么走了……但。”
“我做不到恨你。”
时渊序咬牙切齿地说,可他忽而又有些眺向远处。
“没错,你是欠我的,但我如今至少明白了一点,你注定是还不上的。”
如果对方压根不在乎,那他只能欲壑难填。
当时他一无所有,离开家园,没有倚靠,心好不容易被填平,可又被猛地抽离,那种感受比原本是空缺着的还要难受。
他忍受不了一直依赖的存在某天消失不见,但如今他也是个二十多的大男孩,清楚哪怕亲人也不能一直陪伴的道理,更明白人心易变。此一时彼一时都难以长久。
他早应该释怀了,就算不释怀,那该为难的也不能是这个男人。
七年前的那个小鬼说抛下就抛下,如今重逢了又算那些账做什么?对方眼中的自己只是个医学案例。
再怎么不满、发泄,就能让这男人多出一颗心么?
“我在你眼里,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就像你愿意收留我,照顾我,只是把我当做……”
湛衾墨眼底闪过什么,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靠近他的眼帘。
时渊序下意识闭上眼。
却是拨开了他额前湿漉漉的一绺头发。
“我确实说过,你对我而言是医学案例,但不仅仅如此。”湛衾墨说,声线沉郁中带有几分深意,“时先生,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么?”
什么看不出来?时渊序犹犹豫豫地对上对方的眼,却发现对方的神情很陌生。
冷峭,却又温和。淡漠,却又深沉。
那神情似乎跟以前男人看小小少年的神态不一样,可他又说不出不同在哪里。
“就这么说定了,今后,你变身期的时候由我照顾。”
而这男人的神情下一秒就敛了,压根没有给他琢磨的机会。
时渊序半晌回过神来,“这么大费周折的,结果就是做我的私人医生。湛衾墨,我不是傻子。”
“医院那场事故你根本没必要插手,可你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了。”时渊序继续说道,“就像现在,我被那些人追杀,一路追缴。你还要做我的医生,你是不在乎代价,还是真的想要别的?”
他故意把他说的那么坏,就像是怎么都贪婪不够的商人似的。
可那是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那些所作所为,全是对方发自内心做的。
越是有这种离谱的想法,他就越是要激对方回答实话。
这样他就不会再……心存幻想了。
湛衾墨眉毛一扬,像是故意引诱他继续深究下去。
“嗯,你说的倒也对。毕竟光是冲着这一点,确实不足以让我大动干戈。”
“我本性贪婪,不是不愿给予,而是贪图的太多,时先生大可以想想,我贪图的是什么。”
贪图什么?
他怎么可能猜得到——他连对方究竟是在乎还是不在乎都看不穿。
时渊序攥着他的领子,“湛衾墨,你什么都要我猜,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么?以你这骗人的能力,敷衍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让我说实话并不难。”湛衾墨任由着他放肆,“可我直接说出口,怕时先生是压根信都不信呢。”
“呵,那是因为你假话太多,我不能全信……”
时渊序头脑越发昏昏沉沉,他强撑起自己的精神,可湛衾墨筋骨分明的手轻轻顺势一揽他的脖颈,他微微一怔,想挣扎,可渐渐失去了意识,就这样靠在了对方的肩膀。
变身期将近,他已经过度疲累,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湛衾墨眯起凤眼细细打量怀中人毫无戒备的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