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琼霎捏他的手,“……你好肉麻啊。”
广播中开始喊她的名字,并重复播报请去05诊室就诊。大厅内走廊的就诊室,有一个“男士止步”的警告牌。
解雨臣握了握她的手,“你去吧。”
霍琼霎深吸一口气,向里走去。
测血压心率后,再开验尿单、验血单,根据指标推测孕周。解雨臣忙前忙后,事无巨细,帮霍琼霎拿衣服,递单子,等结果。
等待大约一小时,医生随意瞥了眼单子,对他们说,“这月份挺大了啊。七周了,去做个B超,看看孕囊位置。”
霍琼霎愣住,解雨臣也愣了下。即使早有准备、有心理准备,听到准确结果,霍琼霎的心依然瞬间提起,接着重重坠下,心神流转,情绪极为复杂。他们对视一眼,解雨臣握住她的手。
“……七周了?”霍琼霎忍不住问。
医生投来一个诧异的眼神,“经期推迟这么久,自己不知道?”
“……”
“我们工作太忙了。”解雨臣说。
“平常作息是不是不规律?”
“不太规律。”解雨臣模棱两可回答。
“喝酒吗?”
“……”
两人都沉默。
医生一看就明白了,“你做丈夫的,既不知道自己老婆怀孕,还放任她喝酒?”
医生看着眼前的男人,以她的眼光,这对相貌出挑的男女之间的气场有些微妙。而这男人彬彬有礼,说话诚恳,反复询问她孕期饮食、注意与禁忌事项。而孕妇本人——与其说她没主见,只听从她丈夫安排。不如说她似乎情绪不对劲,失魂落魄。
看不太懂。医生摇摇头,递单子给他们,“带你老婆去做B超吧,做完回来复诊。”
解雨臣搂着霍琼霎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走廊人来人往,他们沉默着。霍琼霎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等下,让我想一想。”解雨臣捏了下眉心。
“再过几天,我肚子就要大起来了,到时候瞒不住的。”
“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让我生吗?还是让我打掉。”
“……你说什么?”解雨臣握着她的手忽然用力,“我怎么可能让你打掉?”
霍琼霎的胸口蓦地抽痛,此刻她觉得既荒谬,又不安。难以言说。心口不规则跳动,忽快忽慢,感觉神经在压迫胃部。此刻她刻意地不去想其他事情,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化。她盯着解雨臣,“那你说,怎么办。”
解雨臣沉默半晌,对他而言,这的确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至少在他前半生,从没有出现过这么让他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的情况。
这件事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它主要是个伦理问题。
他慢慢道:“你愿意生吗?”
“我愿意。”霍琼霎说。
“……”解雨臣再次揉了揉眉心。
“我给你解家生孩子,这事情不得了啊。你说九爷如果还在,会不会先打断你的腿,再带着你来我家在奶奶面前扑通跪下。”
“应该不会。”他说,“我爷爷会挺开心的。”
其实霍琼霎根本没见过解九爷,因为九爷很早就走了。后来奶奶也走了。上一辈的人,辉煌过,疯狂过,便走的走,散的散,气数尽了,到现在留下他们这些小辈。她与吴邪在一起的事,本就让家中长辈大跌眼镜、颇有微词,尤其是吴家那边长辈,他们其实一开始并不赞同他们搅和在一起。
但年轻人之间非要在一起,非要结婚,即使长辈反对,也不可能真正阻拦他们。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疯狂且平淡的过下去,谁知道世事如此无常,造化弄人。
霍琼霎叹气:“还好现在是你当家作主,否则想过长辈那关,简直比登天还难。真是个鬼故事。”
解雨臣搂着她,亲了亲她头发,“没事,我来解决。”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老公?”
“你先告诉我,你想和他离婚么?”
“……”霍琼霎沉默不语。
据说孩子束缚女人,让女人成为母亲,囿于家庭,这是基因决定的。霍琼霎缓缓抚摸腹部,她已经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她想生下来。但她也不想离婚。
但这可能么?
吴邪会同意?
即使退一万步,吴邪真的同意了,但让他替别的男人养孩子?
虽然私生子这种事在现代社会屡见不鲜,层出不穷。只是亲生经历和道听途说,完全是两码事。
“不说这个了。”解雨臣转移话题,“就这段日子吧,等你们回去。今晚我会住在隔壁。这个礼拜或下个礼拜,我会去找他的。”
“这么快?”
“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这件事你不要参与,我会和他谈。”
“他愿意见你么?”霍琼霎问。
解雨臣笑了笑:“怎么可能不愿意。等我把事情说开来,恐怕他巴不得天天见我。”
“嗯?为什么?”
“想弄死我啊。”
霍琼霎一言难尽:“……那你还笑?”
“我都要当爹了,我为什么不能笑。”
“佩服,你心态真好。”霍琼霎搂住他脖子,“但如果我不在场,他根本不想听你说话,直接揍你了怎么办。”
“揍吧,揍不死。”
“……你别破相了。”
解雨臣在她嘴唇上亲了亲,“嗯,我尽量。不过不破相的可能性不大。到时候来医院找我吧,顺便帮你把产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