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是故意推拒。
元瞻此人虽脾气古怪,却也没有逼人奏琴的嗜好,见林清樾无意与朱明斋相争,便兴致缺缺地挪开视线。
“也是,《水云间》可是那年琼林宴后再无人敢奏的乐曲,若非胜券在握,可轻易不敢弹呢。”
冯晏又在那儿,看热闹似的一语双关。
林清樾温和的眼底划过一抹倒胃口。
杀人不敢杀,恶心人的事儿倒得心应手。
勿张扬,避祸端。
林清樾记得自己在那小小的林氏钱庄反问掌柜。
“若我不避呢?”
“族中看重大人,自是会保大人无忧,但与大人相关者便不好说了。”
……
冯晏便知道林樾定是收到了林家的警告,他扳回一城地弯起唇角,阴阳怪气道。
“林斋长怎的如此娇贵,艺长之席先前你们玄英斋不是连命都敢豁出去争,倒在这点小伤上,是瞧不起我们朱明斋呢?还是看不上元教谕的乐艺课呢?”
真是得寸进尺。
林清樾微微敛眸,刚要说什么,关道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过来,附耳道。
“斋长,我这琴艺虽凑合,可是我通晓的那些曲调实在上不了台面,硬要去比,恐怕要惹元瞻直接给咱们斋学册上每人记上一笔。要不……还是您上吧?”
林清樾扭头,从关道宁的身后看到了一众学子担心的眸光,稍顷,她颔首轻道。
“……好,我知道了。”
“噢?又要比了?”元瞻看林清樾动手调整琴身,那垂眸时清正之态,倒让他想起一位故人。“那便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本事吧?”
先演奏的是朱明斋的袁二郎。
他的技艺确实有几分天赋,一曲之中高水流水之状真的豁然眼前。
教授此曲的琴师更是与袁二郎说过演奏此曲的小捷径,那便是宁可放弃花哨的手法和音准,也要将这曲中之意尽数表达。
而这,也正是对准了元瞻的喜好。
上堂课后,袁二郎便发现元瞻弹琴并不注重刻板的曲谱,而是随心而发,这份洒脱飘逸才是成功之必然。
袁二郎一曲结束,果然看到了元瞻认同的眸光。
接下来就是林樾。
只是曲中才刚过了三分之一,冯晏便有些憋不住畅快地打起了折扇。
林樾果然没有张扬,选择了用最规矩的手法弹奏。初听和袁二郎差别不大,但一看内行人的元瞻表情便知,这不是他想要的琴声。
冯晏还当林樾有多不屈的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