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经得知,她决定在那次见面中要全盘托出的事实之后。
人群喧闹,风扬起池不渝的发。她捏着贺卡,隔着斑驳树影,抬头望向她。
从这个角度,崔栖烬能看清她眼周有黄灿日光游离。
距离那场意外已经几个小时。
池不渝眼底仍存有高浓度的迷乱和失魂落魄,即便那些东西已经被日光映得模糊。却在这一刻不可忽略,将几米开外,隔着人群的她抓得很紧很紧。
池不渝的家人,冉烟,陈文燃在她耳边的电话,手里被放凉的苹果梨水……一切都化作无关紧要的虚影。
或许那些迷乱和失魂落魄早已钻入她的脑海,将所有可视之物都模糊。
一滴汗从眼皮缓缓滑落。
茫然间崔栖烬终于体会到三角形坍塌的感觉。
好像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多痛楚,只是有一点酸,有一点苦,有一点咸,是湿的,黏的,新鲜的,像汗液,也像眼泪。
她们目光在空气中一次又一次相碰,却还是没有人能走到她面前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她这一刻该讲些什么,才最合适,才不会让池不渝的生日过得更加糟糕。
应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讲“池不渝你原谅我”吗,应该讲“池不渝你听我解释”吗,应该讲“池不渝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吗,应该讲“池不渝你不要过生日不要和你的家人待在一块和我单独聊一聊”吗?应该讲“池不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吗……
还是应该问“池不渝你还恨我吗”,应该问“池不渝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应该问“池不渝你打算怎么办”……
她不知道。
但她有一点庆幸。
庆幸自己已经让池不渝吃过生日蛋糕,在这之前也没有吝啬某些褒义话语,对池不渝说过很多句生日快乐,庆幸自己在贺卡上写过的那一句话。
与此同时又有一点不甘。
不甘她处心积虑,到处欺瞒,在无数次想要开口时都劝诫自己只要过完今天就好……却还是没能让池不渝过好这一个生日。
不甘,又是只差那么一点点。
-
高铁钻过一个冗长隧道,声响仍旧嘈杂,列车员推着车喊有没有人买晚饭。崔栖烬在漆黑车窗看到自己脸色苍白的倒影,被光吞没一秒,下一秒又出现,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