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比起刚才的沉稳模样,似乎多了些不明的情绪。 “那个?,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太对……” 柳拂嬿却又自顾自地有些反悔起来。 她再度琢磨了片刻,这才重新决定?措辞。 “还是这样说吧。” 她坐直身体,一字一句道?:“我很庆幸,假结婚的对象是你。” 两句话差异微妙,重点也不同。 薄韫白听出她还有下文,沉默地等待着。 柳拂嬿是有编瞎话哄人的时候,但这句话不是。 她最近,确实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薄韫白这样的男人,长相身材万里?无一,出手帮她也极为慷慨。 而且两人不得不一同应付的那些场合,薄韫白总会顾虑到她的感?受。 从来不曾,让她在这段被动的协议关系里?,有任何不对等的感?觉。 柳拂嬿回忆着这些细节,嗓音愈发柔和下去。 “你给了我很多的自由空间,平日里?也很有责任感?,从来不会用那些世俗对女人的要求规训我。” “真?的是一个?很理想的合作伙伴,兼结婚对象。” 这话说完,车内静默了片刻。 男人掀起眸,眸底有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嗓音散漫,蕴含着一种金属质地的冷静。 “我听见了。” “所以,你的‘可?是’呢?” 柳拂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不过……” 车内响起两声轻笑,她就当没听见,语气认真?地说:“不过,我们当初签协议的时候,心里?都很明白,这段关系是各取所需。” “可?陆阿姨不知道?这一切。” “她对我那么好,身上又生着病,我却欺骗她……” 一股柔软又酸楚的情绪涌上喉咙,截断了柳拂嬿的后半句话。 她努力咽了咽,才忍下那些愧疚、自责,还有假冒顶替的心虚,用很平静的语气道?:“至少?陆阿姨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我想尽一份心。” 车内沉默片刻,薄韫白解开了安全带。 “走吧,下车。” 柳拂嬿没想到他也要去,连忙道?:“里?面?可?能气味不太好。你不喜欢的话,在这等我就行了。” 薄韫白的目光落向市场大门。夜色深深,来往者鱼龙混杂。 他眉心稍蹙,毋庸置疑地推开车门:“我和你一块去。” - 走进市场,柳拂嬿去了自己相熟的鱼摊。摊主是个?热情的中年女人,见到她,一叠声地叫着“闺女”。 还挑了最肥美的两条大鱼,帮她刮鳞破肚,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鱼是真?的新鲜,哪怕命已经没了,但神经活性?还在。 一直到被切好花刀装进塑料袋子里?,还活蹦乱跳地扭动着身躯。 薄韫白拎着袋子往回走。 才走了几?步,袋子里?的肥鱼用力地蹦跶了一下。 男人步伐一顿,脸色黑了黑。 柳拂嬿抿去笑意,朝他伸出手:“还是我拎吧。” 薄韫白好像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回到车上。 两条鱼虽然有幸坐上不知是自己身价多少?倍的豪车,但终归逃不掉被吃的命运。 那天的最后,在郊区的旧房子里?,三人吃了一顿十分温馨的晚餐。 陆皎面?有疲态,其?他菜都没怎么动,不过鱼汤喝了一大碗。 吃完饭,就像前一天承诺的那样,赶人赶得很利索。 “行了,都回去吧啊。”陆皎打个?哈欠,“别打扰我早早睡觉。” 语气雷厉风行,没了前一天那副害怕孤单的落寞模样。 薄韫白倒对自己亲妈的脾气早习以为常了,应了声,又问:“我们明天还过来?” “不用了。”陆皎笑着道?,“明天的档期留给你们哥嫂,你俩没机会喽。” 老人说得洒脱,两个?年轻人却都沉默下来。 少?顷,薄韫白低声问:“妈,你这次回来,还只是小住几?天吗?” “放心,你俩婚礼我肯定?还是会去的。不过等婚礼办完,我就回南法?了。” 陆皎笑得满不在乎。 见薄韫白沉默不语,她放缓了语气,低声道?:“你也明白,万一真?回来了,烦心事?太多。医生的意思,也是叫我先在风景好、没糟心事?的地方,多修养修养。” “……”薄韫白抿紧唇线,少?顷,才沉闷地应了声,“我知道?。” 和陆皎道?完别,两人开车回家。 一路上,薄韫白都没怎么出声。 车里?放着古典音乐,还开了檀香味道?的车载香薰。 可?男人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平心静气。 柳拂嬿知道?薄家很复杂,但没想到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更是一次次地加固、刷新了这个?印象。 她回想着薄韫白和父母的相处方式,发现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天差地别。 彼此都无法?想象,对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柳拂嬿垂眸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个?罐子,是出门前陆皎塞给她的。 打开盖子,酸甜的话梅味就飘了出来。她拈起一个?,扔进嘴里?。 薄韫白侧眸看她,就见女人双手捧着话梅罐子,身上那股淡漠劲儿散去不少?,宛如一只掉进胡萝卜园的小兔子。 双腮稍稍鼓动着,吐息间弥漫着清冽的果香。 “尝一个??” 见男人注意到这边,柳拂嬿又挑了个?大个?头?的话梅,直接伸到他面?前。 薄韫白还在开车,不明所以地启唇。 女人指间的淡香欺近一寸。 柔软的蜜饯落入口中。 怕咬到她,一直等柳拂嬿收回手,薄韫白才合回牙关。 可?尝到味道?的一瞬间,男人清俊的眉宇立即蹙起来。 也没怎么细嚼,就囫囵咽了下去。 “好酸。” 柳拂嬿轻轻弯了弯唇。 “你怎么能不爱吃这个?啊。小话梅。” 她用男人听不见的音量,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双眸流淌着明亮的光。 车内安静,檀香和话梅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好闻。 柳拂嬿望着夜景,抱着罐子发了一会儿呆,没再提话梅的事?。 过了阵,才开口问薄韫白。 “对了,你小时候,有小名吗?” “没有。”薄韫白回得很果断。 “就拿全名叫,或者不带姓。” 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柳拂嬿决定?不拆穿真?相,点了点头?:“哦。” “你呢?”薄韫白随口问道?。 “我算是有一个?吧……” 柳拂嬿搜寻着泛黄的记忆,少?顷,又自顾自摇摇头?。 “可?能也不算?” 闻言,薄韫白有点无奈地扯了扯唇。 “怎么这种事?儿也有算不算?” “不行吗?”柳拂嬿温吞地反问了一句。 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她漫声解释起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