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的事, 他都能平静以对。 陈山晚是例外,是因为陈山晓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 也因为陈山晓至今都还很担心陈山晚。 “……有件事, 师父要我自己斟酌要不要告诉你。” 陈山晓慢慢动作着:“我也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说。” 陈山晚微怔:“…什么?” 陈山晓:“从前不说, 是因为你那时还小, 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但是现在……” 他看着陈山晚, 神色复杂:“师弟, 师父当年把你带回山, 没多久就跑了一趟筮台,在筮台为你起卦算了算。” 陈山晚挺直了脊背:“师兄, 你说吧。” 陈山晓:“你这一生, 唯一真正能称得上劫难的, 就是情劫。” 情……劫? 陈山晚在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人”, 就是郁睢。 在意识到自己的本能反应时, 他垂下了眼帘, 很轻地在心里啊了声。 原来是这样。 这么久以来的混乱和茫然在这一刻突然清明, 心里那团乱麻就像是被人一剪刀下来,来了个干净利落、清清楚楚。 昨天郁睢那事,他是该发火的,可他没有。 他只是在担心,担心长辈们会发现,担心师兄会察觉,担心……太多太多的事。 唯独质问郁睢、冲郁睢发火、重新燃起要杀了郁睢的念头这些,是半点都没有。 甚至…陈山晚还在此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自己心里那点隐秘的,在不知何时升起的愉悦。 因为太过浅淡,一直被他忽视。 而现在,陈山晚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昨天…他其实也是有点开心的。 哪怕郁睢那样做,确实吓到了他,他也的确对郁睢冷了声音。 但他还是矛盾地有几分欢欣和遗憾。 遗憾,是因为他并没有看见郁睢的模样。 陈山晚闭上眼睛,思绪是清明了,却又坠入了另一个漩涡里,心湖被搅得纷乱混杂。 他身陷其中,其实只要抬脚就能迈出去,逃离这一切,偏偏好像如坠千斤,连挪动半分都做不到。 这根无形的代表情劫的红线,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和郁睢紧紧缠绕住。 陈山晓看着陈山晚,实在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闭关一年,修了心境后,陈山晚已经有几分不动如山。他如陈慎所愿地,成为了一个懂得隐藏自己情绪,不显山露水的成年人。 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因为现在陈山晓就看不出来,陈山晚在想什么。 不过同理,陈山晚也不确定,陈山晓跟他说这些,是不是因为觉察到了什么在提醒他,又或者只是告诉他这件事而已。 所以师兄弟之间静默了许久,最后陈山晓把泡好的茶推到陈山晚面前,主动中断了这个话题:“你总是不爱喝茶,嫌苦,尝尝这个。我前些日子去灵城时发现的,是那边的人研发出来的新茶,味甘甜,还有点清香,你应该喜欢。” 陈山晚拿起小小的白玉茶杯,抿了口。 这杯茶确实带着点细微的甜和清爽感。 陈山晓:“是吧?” 陈山晚颔首。 陈山晓又笑:“你喜欢,我待会都找出来,给你带走。” 陈山晚摇头:“我不喜欢泡茶。” “好吧。” …… 师兄弟又聊了些别的,因为陈山晓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便在喝完了这壶茶后结束了闲谈。 只是陈山晚走时,陈山晓又喊住他,说了最后一句:“师弟,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的师兄。” 陈山晚顿住脚步,回头时,陈山晓已经离开。 他微微抬手,停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起阵去了后山。 陈山晚仰头看着枯井旁的无花树,一如既往地在枯井边坐下。 井里传来他最熟悉的声音:“…你心情不好?” 郁睢微皱着眉:“还是为昨天的事?” 昨天…… 后来陈山晚来了后山这边,长老他们并没有出现。 陈山晚算是和郁睢吵了一架,不过不是那种特别激烈的,因为陈山晚只是想告诉郁睢,祂不能这么做。 他们是他的师侄,是陈山的人,也是他的家人。 但最后的结果其实并不怎么好。 因为郁睢的嫉妒在陈山晚因为担心别人和祂冷了语气时,就冲上了顶峰,几乎要爆炸。 要不是因为记着是陈山晚的生日,记着陈山晚是守封印的人,记着陈山晚很在意陈山,祂恐怕会直接触动封印,干脆不管不顾地将陈山晚扯进枯井里,然后设下更加牢固复杂的结界。 把他关起来。 陈山晚没有回答,只是在沉默过后开口说:“我要去历练了。” 郁睢一停:“…什么?” “我满十八了,这么多年出山门都是去解决问题,没有做过一次真真正正的历练,想要锤炼心境,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光看书是不够的。” 陈山晚起身:“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准备去外面走走。” “……” 郁睢轻咬着牙:“你是守封印的人,你就不怕你走了后封印出事?” “所以我才来找你。”陈山晚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平静,以至于反而显得更加冰冷:“想让你安分点,顺便帮我盯着其他的封印。我知道你能做到。” 就是看郁睢愿不愿意。 郁睢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祂想说的有太多,但在昨天和陈山晚的对峙中,从不在意人类,也不会去思考太多的郁睢,终于意识到了很多东西。 陈山晚又缓了缓语气:“郁睢,帮个忙,好不好?” 他想出去走走,去解决一些问题,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 郁睢冷呵了声。 陈山晚反而弯起了眼:“对了,昨天忘了说,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仰头看向那棵无花树:“谢谢。” 郁睢登时连一点脾气都生不出来了。 祂在心里骂了声脏,语气幽幽,却没有冷意,反而透着怨气:“去吧。” 全天底下,也就只有陈山晚能这样支使祂。 被狠狠拿捏住了。 陈山晚笑:“说起来,你知道关于无花树的传说么?” 郁睢:“什么无花树?” 很好。 郁睢连这棵树是什么都不知道。 陈山晚摇头:“没什么。” 郁睢:“?” “等我回来再跟你说吧。” “……?阿晚,你现在是真学坏了是吧?怕我不够想你,还特意加注砝码?” 陈山晚挥挥手:“回头见。” 但这一回头,就是两年。 . 陈山晚重新回到山门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甚至他第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