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花苑卖唱,跟着娘亲和爹爹坐着小篷船儿至莲花湖湖心摘莲蓬吃。那时她就有一个好嗓子,唱起民歌来清脆如夜莺鸟。 “日日采莲去,洲长多暮归。 “弄篙莫溅水,畏湿红莲衣。” 原来她也曾经有这么无忧无虑的时光。 门外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万事通前来探诊。 方月华闻言放下毒.药,道:“请万大夫。” 万事通入内,为方月华把了脉,然后爽快的一笑,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方月华说;“我何喜之有?” 万事通说:“草民近日找齐了药物,娘娘身上的病症终于有救治之法了。” 方月华怔怔愣愣,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你,你在说什么?” 万事通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娘娘的病症有救了。” “我,有救了。”方月华茫然道。 “是!”万事通将千辛万苦配置而成的药放在到了桌上,“我一直都这么跟病人说,凡事都有转机,所以一定要保持乐观的心态,指不定那一天科技就跟上了……” 但万事通后面说了些什么,方月华一个字都听不清。 她只听得耳膜里一阵一阵的响。 她有救了。 在她已经下定决心赴死的时候,她又突然有救了? 上天为何要同她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不知何时,万事通已经离开。 清冷孤寂的冷宫中,只有两根廉价的红烛在静静的燃烧。 桌面上,两只乍一眼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白瓷药瓶就放在她的面前。 一瓶里装着救命的解药,一瓶里装着要命的毒.药。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人世间毫无留恋,但当救命的稻草出现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渴望活下去。 如果真死了,那么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走出时间,化做一阵风,一捧沙。 她再也不能划船去那莲心湖中采莲蓬,再也不能放开歌喉轻轻。 可是一切都计划好了,难道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贪生怕死? 她伸出手,抓住了其中一只药瓶。 桌上一把铜镜静静地倒影出了她瘦削的面颊。 这张脸上挂满了泪水,又是哭相,又是笑脸。 岑迦南大婚定在了八月二十五正。大婚前夕,赫东延披着一件白色锦缎披风,立在殿堂前的玉阶上。 他望着眼前一级一级的石阶,好似看到了上一世的谈宝璐正顶着红盖头从花轿上下来。 上一世他们成亲时,他同谈宝璐的感情并不算深,对她只是当做一个漂亮的玩物,今日喜爱,明日也就淡了。所以他总是想不起来,大婚那夜的谈宝璐究竟是什么样的,他又为何要夜宿到别的妃嫔那里去。 越是想不出来,他就越渴望想起来。 就像得不到的东西,才会尤其的想要。 暑气未消,但他却觉得浑身都是刺骨的寒意。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赫东延脑子里响起,“西贝货就是西北货,赫东延,你就打算让岑迦南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你就要看着他娶你的女人?” “闭嘴,闭嘴,闭嘴!”赫东延抱着脑袋,一声狂吼。 脑海中的声音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以前还只是偶尔冒出来一声,现在这道声音已经成为了他最亲密的伙伴,同他如影随形。 “你打算怎么办?”那个声音问他。 “朕怎么知道!?之前指望孟非谌替朕除掉他,结果孟非谌他自己倒死了。岑迦南杀也杀不死,又手握重兵,我只要动他,他随时都能攻进城中,朕能拿他怎么办?”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抢了你的女人,你再将她抢回来不就是了。”那个声音说。 “要怎么做?” “你只要在岑迦南之前进他的婚房……”那个声音诱导着他。 两名值夜的小太监远远瞧着赫东延坐在玉阶上,不停暴躁地自言自语,时不时抽搐着摇起头。 一名小太监打了个寒战,道:“圣人今日是又犯病了么?” 赫东延现在经常这样,坐在玉阶前失魂落魄,自言自语,他们这些小太监早就习以为常。 另一名小太监说:“嘘,圣人现在经常这样,你当没看见就是了。” “是。” 赫东延一会儿自说自话,一会儿来回走动,最后突然畅快地大笑起来,毛骨悚然的笑声令人后背发麻。 * 八月十五正日,向来沉寂而肃穆的武烈王府邸前亮起了一盏盏火红的宫灯。通明的灯火,如流星掠野,如花团锦簇。 城中人都听闻了武烈王大婚的喜讯,岑迦南虽名声不佳,但恶名也是名,谁都知道他年轻英俊,身居高位,战功赫赫,但身边一直没有姬妾,这与他狼藉的声名实在不符。听说他要迎娶的这位女子是今年的神女,能歌善舞,艳绝无双,不由浮想联翩。 胆大一些的孩儿便跑来府邸前要观礼。无论是谁家孩子,只要到门前作揖说句“多子多福,福寿绵绵”的吉祥话,就能一人得一只冬瓜糖。 谈宝璐家中个个穿了新衣。谈妮和谈杰穿着小红夹袄,用红绳束发,脚上是一双红色的虎头鞋,活脱脱一对漂亮的瓷娃娃。 辛夫人牵着两个孩子,亲自送自己的女儿上了花轿,虽然两家只隔了一道街,明知想回来随时能回来,可当坐进轿子里时,谈宝璐还是一阵阵的眼睛发热。 “娘,您回去吧,我明天就回来看您了。”她请求辛夫人回去。 “你好好的就是了。”辛夫人抹泪道。 谈宝璐又忙托周妈:“周妈,劳烦你照顾好我娘亲。” 周妈也红了眼眶,忙不迭地应道:“那是自然。” 两家离得近,花轿围着武烈王府邸绕了一圈,便停了下来。谈宝璐又由婢女扶着下了花轿,走向堂中。 武烈王府幽静的廊道上,挂上了一盏一盏火红的灯笼,宛若一条指引她的星河。大堂内已是宾客云集,灯火辉煌如昼。诸位观礼的宾客衣冠整齐,按远近亲疏,官职高低依次落座,正一边与身旁人交谈。 岑迦南娶亲一事甚是突然,他位高权重,又手握重兵,在这个位置上任一举动,都会引起不小的震动。众人都十分好奇这名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互相一问方才得知,竟是同谈魏和离的三夫人辛氏带着的女儿,不由对谈魏一通嘲笑。 “差点就能当武烈王殿下的老丈人,这晚上怎么睡得着?” 这时堂前传来通报,“圣上驾到。” 赫东延一身黄袍,携侍卫队前来观礼。赫东延坐下后,岑迦南和谈宝璐这对新婚夫妇方可入场。 到了吉时,谈宝璐步入礼堂。 她双手持红扇遮面,先拜猪枳和炉灶,再拜天神地诋、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