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患只所以叫隐患,它不爆发之前,没人能发现。 他们俩对这片地,这个家里,好像是在养孩子一样――看着它成长,看着它慢慢变得更好,骄傲得无以言表,笑得藏都藏不住。 一个上午,两个人没说过话,吃饭也是江照临闻到了香味,默默回去端着自己那碗出来吃的。7﹀10⑤︿88.⑤︿90日更 许熠星看他不说话,也不开口,两个人在沉默里发酵、生蛆、变成苍蝇飞走……多么恶心而唯美的经历,像博德莱尔的《腐尸》中描写的那样细致。 许熠星想到这里,不由得反胃一下,捂住了腹部往出走。背后,江照临低头,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 这种时候,他只能以痛苦抑制自己的愧疚,若不是如此,必然会彻底疯狂。他无法忍受,许熠星不搭理自己。很久了,只敢在这人后做各种小动作,始终不敢摆在明面上讲。 中午吃完饭,许熠星看着天气渐渐的阴了下去,挑了个小锄头出去除草。江照临在屋内盯了他一会儿,跑回去挨着他一块蹲下干活。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许熠星的心头烦恼不已。“这人到底想怎么样?”他在内心这么问着,一千遍,一万遍,但始终无法低头先开口。 江照临只怕他家许熠星离开,其他的什么都不顾不管了。他在干活,只是抬头的次数比挥动锄头的次数还要多,每锄一棵草,抬头看许熠星两次,第一次看动作,第二次看表情。 不知不觉中,把许熠星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他分不清,也放不下,偶然一抬头,才发现早已爱得触目惊心,恐惧也塞满了心扉。 越爱一样东西,越在乎一个人,就越害怕失去。人总是陷入莫比乌斯环节中无法自拔,还妄图超神。 下午太阳落山时,江照临蹲得腿都麻了,抬头看远处,发现许熠星站起来。 “星星……”他在内心无限温柔地喊着这人的名字,但许熠星路过时,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冷漠的擦肩而过,毫无留恋地离去,连背影都不愿意多留一秒钟。 饭还是许熠星做的,江照临回屋时,见他累得满头大汗还在烧火,想上去帮个忙,却被一把推开了。 许熠星看着他,眼神冰冷,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冷到江照临满腔热血都结了冰碴子,整颗心变成了北极。 北极,有极光。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只要许熠星还在身边就好,人还在,关系就能弥补。总之,只要还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关系”。江照临勉强控制着情绪。 外面,许熠星从碗柜的抽屉里取出来了一个小瓶子。他晃了晃瓶子,听见哗啦哗啦的响声。 这是医生给江照临开的止痛片和安眠药,他一直靠意志力撑着,所以这剩下的半瓶子的药,就便宜了许熠星。 “没办法了。”许熠星叹了一口气,把药碾成了粉末,小心计算着分量,放到了江照临的饭里。 上一次,江照临这么做,是为了救人,这次,许熠星给他下药,是为了两个人的未来。 很可能会被骂,被误解,甚至挨打……但他不后悔。如果没有人愿意主动,那他许熠星来当这个坏人。如果没有人愿意出发,那他就一个人前行。 如果两个人里,必须有一个人要市侩且庸俗,财迷又小气,那让他来做这个人,哪怕这和自己曾经信仰的一切背道而驰。 许熠星无所畏惧,敢爱敢当。 他看着江照临毫无防备,甚至略有愧疚地吃下那碗饭,连一粒米都没剩下,突然笑出来……什么都值了。 他们两个都脾气倔强,性格强势。一个固执地追求完美,一个偏执地坚持自我,谁也不肯认输,谁也不肯低头,但终归,要有一个人来做些什么,好让这个家能撑下去的。 江照临不愿意走出这一步,那就让自己来。许熠星的心头酸涩,眼含泪水,像吞咽刀片一样,一口接着一口吞咽大米饭,身体的本能在说“坚持”,然后才能继续往前走。 骗人的滋味很不好受,许熠星这辈子也没干过几次,何况那几次还是为了保护别人。但这次不一样,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决定是正确还是错误,怎么去教训别人呢? 许熠星走了神,饭呛到了气管里,两手握着筷子和碗,开始玩命咳嗽。江照临赶紧过来,给他拍背顺气。 这一个动作还不够。江照临边从茶几上端起一杯水,给他递过来,还放到许熠星手里,眼前突然一阵阵发黑,两条腿软的撑不住身体。 “那,星星,我先睡会,你……喝水啊。” 江照临倒在了沙发上。 许熠星瞪大眼睛,看着水杯落下,落在地上。玻璃碎裂,白开水洒了一地,一片狼藉。人说“人走茶凉”,自己这还没走呢,水就凉了。 许熠星的心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凉,他把江照临扶到炕上,给好好地盖上被子,披着外套出了门。 正锁门时,从玻璃中看到了江照临的脸。他剪去了一头火红色长发,留着小寸头,五官端正。虽然还是没什么学生气,但还算是个正经人的模样。比起一开始的杀马特风格好了太多。 许熠星回想一下,心头起了无限涟漪,江照临为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他往前走了一步,到底还是不安心,给江照临留了张纸条。 许熠星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虽然把人迷昏不太地道,但醒来看见字条,总不会觉得是自己跑了吧。 他拿一块过期的饼干把纸张压住,转身出了门,这次没有回头。 微风吹过,纸张沙沙作响。 大橘猫从玻璃的窟窿跳进去,闻着味甩着尾巴跳到了茶几上,叼着饼干跑了。 那张纸随风飘到地上的一个角落里,面朝下,沾满了泥巴。 许熠星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他不着急,纯粹是在享受着速度的激情。 乡间小路,下午也没有什么人。许熠星直接松开脚蹬子,大喊着莫名其妙的语言,双手抓紧车把往下冲。 工地离家不算远,骑自行车大概需要一个小时,走路两个小时左右,这都是许熠星上次去小卖铺里打探到的消息。 那天家里没了盐,许熠星骑自行车带江照临去买,到门口没有看见老板,看见一群人推着小推车在铺水泥修路。 “大爷们,咱们这是干嘛呢?”许熠星天生好奇心重,什么都想了解真相。正因为这样,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商机。 这些人是工头派来给小卖铺老板干活的,工资一天二百块,加班还有加成,夜班更贵。 许熠星一听就心动了,赶紧问人家那边还缺少人手吗。领头的是个实诚汉子,和许熠星换了手机号。 从此以后,他就惦记上了这个工作,虽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