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意是在耍他。 告诉他,这只是个玩笑或者恶作剧。 他怀着期盼走过去,刚过拐角,却见到病房门口站着几个黑衣保镖。 他眼中的神色僵住。 一个少年从里面出来,双眼红彤彤的,却在见到虞明清的那一刻竖起锋芒,尖锐质问:“你来干嘛?!” 舒玉已经去参与急救中心对其他人的救治,无法帮虞明清说话。 就算他在这里,说话也未必有用,毕竟眼前这个少年才是江折意的侄子,是江折意的亲人。 从几年前,江折意非要和虞明清搞在一起开始,江家对虞明清就没什么好脸。 他们的态度很明确,不同意他们那堆破事。 江折意虽然从没把虞明清带回江家过,但虞明清什么都知道。 他也不在意,没见过情人还要和金主家人打好关系的。 但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天真。 情人是不需要和金主家人打好关系,所以他现在连病房都进不去。 “我要进去。”他声音平静,神色更是没什么变化,似乎就是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江望年拦在病房门口,“谁允许你进去了!” 匆匆赶来的陈回舟帮忙周旋:“江小少爷,江先生出事,我们先生也很担心,先生就是想看一看江先生,想来江先生一定也想见我们先生,您就通融一下,让他进去吧。” 江小少爷仰起头,“呸!小叔才不想见你!他最后一个电话都是打给我爸的!” 虞明清揪住江望年的衣领,一把将少年提到自己面前,眼中的冷意竟是让江望年不由自主一颤。 但他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输人不输阵,当即对着保镖们喊道:“愣着干什么?拦着他,不许他进去!” 保镖们挡在病房前。 虞明清一把将江望年丢在走廊上。医院的地板光滑干净,让小少年滑行了好一段距离,一时间都没能立刻起来。 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虞明清已经和几名保镖打在一起。 保镖们专业素质很高,但是虞明清也专门学过,学的还都是阴招,下手极狠,没过几招,保镖们就感觉自己被打过的地方极疼。 虞明清他们也认识,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当然不敢下狠手,这也导致明明人数超过虞明清好几个,场面却依然僵持不下,甚至是虞明清占上风,他们只能被动抵挡。 “让他进来吧。” 病房内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病房外的打斗停了下来。 虞明清微喘着气,站在门口顿了顿。 “怎么,又不敢了吗?”屋内人似乎在冷笑。 虞明清抬脚走了进去。 刚进去的那一刻,室内的冷气便涌了上来,将他整个人笼罩。 这种感觉,让他联想到了阴冷的地下停尸房。 走过拐角,虞明清看见了病房里的人,以及那蒙着白布的病床。 脚下一顿。 抗拒的情绪瞬间充斥着他的心,让他的脚下意识就想后退、转身、离开。 不知用了多久,他才堪堪压抑住那些情绪,却依然没往前走一步。 江折意的父母从他进来后,就没抬头看过他,就像过去一样,他们无视虞明清,就好像没这个人,虞明清也无视他们,这几年里,他们几乎没见过面。 还是江折意的大哥江淮鹤淡淡扫了虞明清一眼。 他的眼睛也微微泛着红,“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别怪我们狠心,小意走之前特地叮嘱过,不许你看他。” 虞明清竟没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凭江折意那样的性格,不愿意让自己见到他的狼狈和丑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要看看他。” 虞明清声音低沉,说得很轻,可江淮鹤还是听到了。 他眼眸一沉,厉声质问:“虞明清,你就这么恨他,连他走后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肯给他?!” 唹E羲E郑E理S 虞明清捏紧双拳。 谁允许他走的?! 谁允许他死的?! 谁允许他不请自来,又不告而别的?! “我说……” 他一字一顿道:“我、要、亲、眼、看、他!” 那眼中迸射出的不顾一切的凶狠,让江淮鹤心中冷笑。 原来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弟弟都死了,从前的事似乎也没必要计较,江淮鹤看着眼前的虞明清,既心疼已经去世的弟弟,又可怜还活着的虞明清。 “随你。”他不拦了。 “是你非要看,怎么和小意解释,是你的事。” 他不拦了,虞明清心中积蓄起来的怒意没了发泄的对象,一时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棉花撞得晕头转向,眼前一花,心头一空。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片刻,才回过神,缓缓走上前。 越是靠近病床,他便越觉得冷。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室内空调温度太低,还是因为心里传来的阵阵寒意。 一段距离很短,可他却走得很慢,脚下仿佛踩在泥潭里,走得疲惫又艰难。 可再慢再艰难,也有走完的时候,在腿碰到床角的那一瞬,虞明清才恍然,这条路已经到了尽头。 他的视线落在床上,白布将床完整遮盖,隐约能见到下面有一个人影,辨不清性别,更看不见样貌。 虞明清站了半晌才抬起手,要去揭那张白布。 动作间,扯动着身上的衬衫,因为剧烈运动产生的汗水粘在衣服上,剐蹭着他的皮肤,后背的伤口传来些许刺痛。 虞明清动作微顿。 那是昨晚他们上床时江折意留下的痕迹。 大约是他们的第一次就很糟糕,开了个糟糕的头,他们每次上床的时候都会弄得极狠,几乎是两败俱伤。 昨晚的江折意动作比平时还要激烈。 他的身上不仅有抓痕还有咬痕,寸寸见血。 当然,对方也没好到哪儿去,全身上下没一寸好肉。 明明伤痕还是新的。而制造这些伤痕的人,却已经躺在了这里。 他的动作僵在原地好一会儿。 额头的汗珠滑落到眼前,落在眼睫上,像眼泪,让虞明清的视线有些模糊。 “怎么不揭?”江淮鹤的声音传来,“是不敢吗?” 虞明清非但没有因为他的激将法而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反而放下手,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他……”他声音低喃,视线却仍落在床上,似乎隔着白布,就能看清床上的人。 “……这不是他。”这回声音大了一点,仿佛更坚定了几分,又像是在说服谁。 说罢,他便扭头再不看病床一眼,转身大步走出病房,没有半点留恋。 床上那个东西不是他。 不是…… 望着他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