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时偏爱的院子,高台之上,景色极为壮丽。 可是本该是观云台的地方如今却空空荡荡。 端来热茶的男子听到二人谈话,接话道:“夫郎是在寻观云台?” 见何镜点头,男子半响才感慨道,“看来夫郎真是许久未归京城,那观云台三年前便拆了,如今京郊最受欢迎的是西廊别院,据说里面的景色秀美别致,要提前三月才能留到一日。只是前些日子便忽而关了,也不知是为何。” 西廊别院,这两年新兴起的别院,也是京中世族举办宴席偏爱的地方。 那男子以为他是要与妻主游玩,还贴心给他推荐了好几个去处,七年过去,如今京中热门的去处同他少年时竟没有一处重合。 何镜没去过什么西廊别院,他只记得十二岁时,他与爹爹娘亲在观云台赏景,那时阿姐还没染上赌瘾,一家人其乐融融,也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馨片段。 那时他想与阿姐一同打马球,可是爹爹却拉着他摇摇头,说他身为男孩,不可像女子一样疯玩,要时刻注意礼仪姿态,若性格太过活泼闹腾,这样未来不会有妻家相中。 当时何镜不服,还出声顶撞几句,若是有女人因他爱跑动便不喜欢他,那这样的妻主不嫁也罢。爹爹笑骂他几句,眉眼间却满是担忧。 时隔十二年,物是人非后,他似乎也能理解当年爹爹的心境。 “要起风了,吃完便早些回马车上吧。” 戚如穗的声音打断何镜的思绪,他垂眸敛起情绪,放下手中碗筷看向儿子。 “怜儿还吃的惯吗?” 男孩用帕子擦干净嘴,又贴到爹爹身旁说好吃。 戚如穗笑了笑,“你口味真同你爹爹一模一样,都爱甜口。” 桌上的肉没吃完,赠送的甜点却一干二净。 男孩羞了羞,只躲到爹爹身后去。 戚若竹与江述走到俩人身旁告别,他俩今夜要赶回城内。知晓几天后便会再相见,几人也没什么伤感的情绪,只有戚若竹拉着何镜说了一会儿话。 “何镜哥哥,我在江府等你与阿姐,你过几日来了定要告诉我啊。”见何镜点点头,戚若竹又想起一件事,凑过去神神秘秘道:“上次同你说的大夫,我明日便给他传信,让他为你留好时间会诊。” 戚若竹自以为声音很小,可此地只有他们几人,戚如穗与江述对视一眼,皆听见了。 几个大人在谈话,孩子们亦然。 乐儿哭着拉着怜儿的手不舍分别,就连澜儿也泪眼汪汪,与阿姐一手一个拉着怜儿表哥,说还要在一起玩,说到最后,乐儿连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爹爹说过几日便会去的,你莫要再哭了。”怜儿解释着,奈何乐儿根本听不进去,一心扯着嗓子哭。 戚若竹嫌女儿实在丢人,忙让江述将她抱走,又站在马车旁朝何镜挥手致意。 几人回了马车上,朝着离京城更近的地方而去,只是路上还发生了件小插曲。 有伙贼人盯上了戚如穗他们。 夜间一路骑马尾随在马车后,驾车的侍卫注意到她们,加快速度欲甩掉,可是身后那几个女人却不依不饶。 她们穿着黑衣,肩身上用金丝绣着字,看行头应是某个镖队的人。 侍卫将此事告诉小姐,只见女人蹙了蹙眉,眸底划过不耐。 “妻主,发生什么了?”见戚如穗神情严肃,何镜跟着瞪大眼眸。 戚如穗回身笑笑,“没事,你与怜儿在车上不要出去,我马上回来。” 从方才吃饭时,戚如穗与何镜穿的同周遭格格不入,瞧着便贵气逼人,绝非寻常人家,还有那辆马车,外表虽低调朴素,可明眼人一瞧便知是金丝楠木所打造。 如此奢华的手笔,这对妻夫出身非富即贵。可那女人的面相瞧着陌生,并非是京城某位世家小姐,几个女人对视一眼,逐渐起了匪心。 戚如穗走下马车,看着身前几个黑衣女人,为首之人也不废话,她跳下马笑了两声。 “小姐,瞧你出身富贵,也不差这仨瓜俩枣,姐妹们也不想惹事。你多少也意思一下,我回家给我夫郎孩子安置些冬衣也好,否则的话……”为首的女人抽出刀,声音藏着威胁。 这女人虽瞧着出身富贵,可身旁并没有太多侍卫随行,她只当是外府来的暴发户,就算劫了也不怕,只要银两不足报案,她们镖局的老大便能摆平。 “荟商镖局,什么时候流行打家劫舍了。”戚如穗忽而出声。 几个女人对视,丝毫不在意被认出是哪家镖局的护卫,甚至夸了句,“看来你还有几分眼力见,听过我荟商镖局的大名。” “我看是你瞎了,认不清当家的了。”随行侍卫终于沉不住气,拔剑指向为首的女人。 那女人一愣,接着嗤笑出声,眸中嘲讽毫不掩饰。 镖局拢共三个当家的,一个是官家幕僚,一个是位江湖人,还有一个便是江南戚家大小姐,这仨人哪个都不可能此时出现在京郊。 “放肆!”侍卫斥道,剑尖挑开马车上的帷幕,一个古朴铜牌正挂在那里。 正嗤笑的女人一愣,随即狐疑瞪大眼眸,这牌子居然是她们荟商镖局的令牌,她只在管事手里见过一次,但好像也没这个瞧着繁杂。 令牌只有镖局内的人员认得,造假的几率并不大,几个女人见状对视一眼,为首的一挥手,几人转身匆匆策马离开。 就算是假的她们也没有损伤,只当是被唬住了,要是真的……女人蹙眉扬起马鞭,她要赶紧回去问问那位戚家大小姐近日来没来京城。 “小姐,这种败类居然也能混进京城的镖局,可要属下……”侍卫看向自家小姐,后者摇摇头。 “赶路要紧。” 这几个人要处理,可不是今夜。戚府常年走商,用的皆是自家镖局的人,她久未来京城,如今这种败类竟也能混进来。 待重新回到马车上,她对担忧的何镜摇摇头,“没事,累了的话便歇息一会吧。” 今日的事也令戚如穗蹙起眉,她忽略一件事。 京城不比江南戚府安稳,应该给何镜身旁安排几个贴身护卫。她一个人独行惯了,可何镜与怜儿手无缚鸡之力,有侍卫跟着总是安全一些。 怜儿一个孩子,夜间赶路难免犯困,何镜为儿子掖好小被,温柔哄着。 见怜儿睡下,戚如穗也轻揽过男人腰身,“累了便歇一会吧,到地方我叫你。” “不累的。”何镜喉结滚了滚,声音紧张。 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天亮前抵达别院。 马车幽幽停下,戚如穗握紧何镜满是冷汗的手,用力捏了捏。 “莫怕。” 男孩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让自己清醒,随后亦认真道:“爹爹别怕,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