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沙哑紧张。 “你真的会带我去见阿言?” 见戚如穗点头,何镜又问,“你又如何知晓我爹爹的事?你……可是想起来了?” 何镜紧张盯着戚如穗,呼吸都不敢用力。 “江述告知我的。”戚如穗顿了一瞬,“你放心,我已吩咐下去,凡是戚家商铺所在之地,皆有探子前去寻人,若有消息定第一时间传回来。” 此事说来也是嘲讽,连江述都知晓何镜父亲一事,她身为何镜妻主却对此事一无所知。 何镜阖上眸子,濡湿的睫毛无声颤抖,看起来极为痛苦。 戚如穗一句话的事情,却是他苦苦熬了两年耗尽银两也未曾做到的。 戚如穗攥拳又松开,最终她将何镜拥入怀中,掌心贴着男人单薄背脊,语气满是愧疚。 “是我不好,想哭便哭吧。” 男人身子轻颤,却没有反抗这个拥抱。 这些日子戚如穗又断断续续想起来许多片段,关于罗轻风,关于梦中那十万两买了何镜的话,更多的却是记忆中她一厢情愿认定何镜和罗轻风的私情。 可这些记忆始终不连贯,像是一群碎落的珠子,没有一根线串联起,又或者说,是戚如穗潜意识不敢记起。 真相越来越浮于表面,戚如穗却忽然害怕想起来,她仿佛知晓自己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只要晚一日想起,她便可以多留何镜一日。 可她愈是不想,偏生记忆想起的更快。 晚膳时,戚怜坐在爹爹身旁,眼神却偷偷看向戚如穗。 白日戚怜被小厮带去玩陀螺,恰巧碰见戚若竹带着乐儿与澜儿两姐弟,怜儿性格内向,可乐儿是个人来疯,说什么都要缠着怜儿同她玩。 怜儿回去时,便见爹爹与几日未见的娘亲在一处,他见爹爹眼眶红肿,小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直到晚膳时仍闷闷不乐。 戚如穗将怜儿捞过来,又将剥开的荔枝喂到儿子嘴旁,可不知为何,往日乖巧的怜儿却不肯吃她喂的东西。 何镜眸中闪过忧虑,刚欲开口便见戚如穗蹙起眉头,语气凝重却温柔,“怜儿怎不开心?可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娘,娘定帮你出气。” “无人欺负我。” “那怜儿是缘何闹脾气?” “怜儿没有闹脾气,是你欺负爹爹。”童声稚嫩清脆,却令屋内几人皆愣在原地。 小夏只恨自己耳力太好,悄悄往门外又移了几步,他还想活得久一点。 何镜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开口,“怜儿,莫要胡说。” “怜儿没有乱说,若无人欺负爹爹,爹爹为何又哭过?” 儿子的话令何镜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何镜下意识转身看了眼铜镜,镜中人面容清俊,一双美目却有些红肿。 戚如穗一愣,她察觉到什么。在何镜出声阻止前,她蹲下身与怜儿视线平齐,语气温柔。 “怜儿,今日娘不好,欺负了爹爹。你告诉娘亲,还有谁欺负过爹爹,娘亲替爹爹欺负回去好不好?” 戚如穗语气温柔,她蹲下身与怜儿视线平齐。 “真的吗?”怜儿有些疑虑。 “真的。”戚如穗压住情绪,继续哄诱道,“你只管告诉娘亲,娘亲都替爹爹欺负回去,往后就再没人敢欺负你与爹爹了。” 男孩眨了眨眼,神情似信非信,可口中还是蹦出一个人名。 “戚怜。”何镜忽而出声道。 被唤大名的怜儿吓了一跳,下一瞬又被戚如穗抚住肩膀,“乖怜儿,接着说。” 男孩蹦豆子似的蹦出几个人名,从柴院欺负过爹爹的管事,再到克扣过饭食的小厮,戚怜每一个都记得,就算有些不知晓名字。 “好,娘都记住了。” 戚如穗摸了摸男孩脑袋,心间复杂沉重。 何镜难以置信看向儿子,“怜儿,你什么时候记下的这些……” 他自以为将怜儿保护的极好,却不想怜儿其实什么都知晓。一个五岁的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岁,思虑却如此重,他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爹爹别生气,怜儿知错。” 戚怜终于放下方才小大人的模样,语气嗫喏中有些紧张。 何镜将怜儿抱起,语气藏着苦涩,“你没错,怜儿没错。” 戚怜年岁是小,却不傻,他的心思比旁的同龄孩子要细腻许多。 他看得出朗月阁里的人皆听戚如穗的,在她来时会比平时更为殷勤。 小夏哥哥更是私底下告诉他好几次,在娘亲来时要多撒娇,更要乖巧懂事,这样爹爹才会得宠。 爹爹得宠,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一顿晚膳草草结束,小夏他们将膳食撤下,将窗子打开通风,又在窗檐处燃起驱虫的香薰。 夏日天色长,小姐在晚膳后离开了朗月阁,小夏在心间暗叹可惜,再看看自家少主君不甚在意的模样,只抿抿唇退了下去。 何镜令秋儿将往年秋日宴的笔录拿来,自己执笔在旁记录着什么。 秋儿在旁欲言又止,最后仍忍不住道:“公子,这些差遣下人去做便好了,何必您亲自劳神,您多养养身子才是正事。” 闻言何镜抬眸,忽而开口提道,“你这几日又去见过阿言吗?” 秋儿顿时一怔,他这几日确实未去看过阿言近况,一则朗月阁近日繁忙,他不放心公子独自一人,二则是他发现以往能偷跑出去的断墙不知何时已修缮好,他还未寻到一个新的出府法子。 见身前少年面容窘迫,支支吾吾半晌未言语,何镜放下笔墨,走到妆匣旁拉开抽屉。 秋儿瞪大眼眸,震撼的看着公子手中的三只熟悉的金钗。他分明已将它们当了银两,怎又出现在公子这里?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儿忙问。 “她说已经将阿言送到医馆修养,等阿言身体好些,便将他接回来。”何镜手中握着金钗,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她还说,已经派人去寻找爹爹,若是有消息,我很快便能知晓。” 听闻此话,秋儿哑然站在原地。 “公子……”他喃喃道。 何镜吸了吸鼻子,将手中金钗放好,再转身时已敛起情绪,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等秋日宴结束后,我便为你寻个机会离府,离开江南,为自己谋个亲事也好,做些生计也好。” 一听又要赶自己离开,秋儿马上摇头,“公子,我不走,我若走了您怎么办。” 可这次何镜却蹙起眉头,他看向身前的少年,说出的话却令秋儿陷入沉默。 他说的是,“秋儿,我不能让你成为下一个阿言。” 秋儿是何府家生子,娘爹皆死在那场祸事中,只有秋儿逃了出来,他不敢再留在京城,辗转数月来到江南,可他却听说公子在戚府处境并不好,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