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一个污点。 唐沢裕在几年前伪造证据链,策划了土门康介的倒台。 至于监狱里的土门父子会不会说出真相,这点唐沢裕倒并不担心。 就算他不动这两人,也多的是人要处理掉他们。 上层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像土门家族这种老牌的政治势力,涉及的黑产已经编成了一张巨网,不知道掌握了多少秘辛。 所以,在土门父子入狱,与外界隔绝消息时,一条猜疑链就已经根深蒂固地形成了: 如果多吐露一点别人的违法证据,就能获释减刑——他们会不会这么做? 就算土门父子自己出于利益的考量无法张口,逍遥在监狱外的人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一个隐患存在。 唐沢裕不心虚,因为比他心虚的人多了去了,且每个都比他更有能量、有手腕,让土门康辉与土门康介永远地闭上嘴。 ——降谷零压低帽檐,从组织的一处隐秘的医院里出来。站在路口处,他微微侧过身,看向了一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口,那里是朗姆修养的地方。 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这次释放善意,只是波本潜入朗姆阵营计划的第一步。 降谷零伸手打了辆车,随口报出了一个地点。 下车之后,他身形一矮,背影顿时消失在人群中。与此同时,降谷零敏捷地穿梭于各条小道,时而从栏杆挪移跳跃,时而在小巷诡秘穿梭,即便是柯南,恐怕都跟不上他的身影。 这是他在甩掉身后可能的跟踪者。 足足半小时过去,黑皮金发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自己居住的公寓门口,里面亮着灯,风见裕也不知道在这里等候多久了。 降谷零在门口换了鞋,径直去了厨房给自己倒水。他以波本的身份在组织勾心斗角一天,早已精疲力竭,台面的大理石倒映出他英俊的脸,那张脸几乎是面无表情的。 风见裕也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降谷零头也不回地说:“说。” “……” 降谷零撇过脸:“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说话吗?” “——土门康辉和土门康介死了!” 跪坐在桌前的风见裕也一闭眼,终于大声地出口道:“就在逮捕归案的半小时内!监控被全部删除,找不到是谁下的毒。” 风见裕也几乎是抱着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来和上司汇报的这件事,可黑暗中并没有其他声响,风见裕也又悄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灯火通明的厨房,降谷零依旧站在台前,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就静止了,表情难得的一片空白,只有手里的玻璃杯,心情起伏下手指的痉挛,水面不断地晃动着。 风见裕也刚想出声提醒,已经砰地一声,玻璃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一地水迹与狼藉。 * 至此,村上浩一案所有的知情人全部封口。 在橘境子眼中,唐沢裕是替自杀的男友脱罪、惩治贪官的正义警部,为了羽场二三一的清白,她永远也不会说出这件事; 被害者村上浩一和加害者羽场二三一,这两人早已长眠地底,自然不可能诈尸说出真相。 土门康辉和土门康介,作为最后的隐患,被政治倾轧下毒,死于日本公安的监狱中。 唐沢裕制造伪证、嫁祸土门康介的身影,彻彻底底地从中隐身了,不会再有人指认他做了什么。 日下部诚在复仇,工藤新一在查案,降谷零在潜入组织,只有唐沢裕,是在被构陷、被追杀。他完全以受害者的身份参与的这场博弈,作为日本公安,降谷零贡献了“构陷”的主要戏码;可潜伏在组织的波本看到的,只是“土门康辉追杀唐沢裕”这一现象,并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可以利用的点,降谷零并不知道其中的真实原因。 等他得知土门父子被人在公安的监狱灭口的消息传出来,再想追查时,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了公安手里扣留的、唐沢裕的翻盖机。 那里存着唐沢裕以Pulque的身份让楠田陆道搜集的资料。 所以降谷零最终得到的解释,是唐沢裕查到了土门康辉和泥惨会勾结的证据,因此被后者不断追杀。 这就是唐沢裕的第二手准备,而这两手准备,本质上其实是层层递进的关系。 第一是对公安摆出的怀疑态度,加上后续的引导,他成功将苏格兰的嫌疑引到了降谷零头上; 第二是手机里存的资料,这其实是唐沢裕在为自己脱罪。如果这是土门康辉追杀唐沢裕的动机,那么漫画用回忆杀给出的剧本就不成立了,直接洗清了唐沢裕是苏格兰的嫌疑。 *** 总而言之,土门康辉追杀唐沢裕的动机,漫画可以为读者提供的解释有两种。 如果是唐沢裕掌握了土门康介犯下经济罪的证据,就可以推导出唐沢裕等于苏格兰。 如果是唐沢裕掌握了土门康辉与泥惨会勾结的证据,也即唐沢裕不是苏格兰,苏格兰的身份,就会落实到降谷零头上。 唐沢裕将解释的主动权交给漫画,这既是整起事件的唯一漏洞,也是他的第三次试探。 漫画给出了答复:实际出现在画面里的内容,是这两种解释一个也没有出现;土门康辉一案,作为工藤新一查案中的背景板,就这么被轻轻掠过了。 简直像默认了这样的结果一样。 暧昧不清,红黑不明,唐沢裕与降谷零都是苏格兰的嫌疑人之一,却谁也无法下定论。 唐沢裕的试探一共有三次,第一次是红黑篇里以pulque的身份发给自己的邮件,第二次是摆满街角巷尾的玫瑰,土门康辉的追杀动机是第三次;而这三次内容,全都没有被画面收录进去,连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唐沢裕若有所思地想,他似乎已经摸清楚漫画容忍度的底线了。 ——只要能够让剧情精彩起来,悬念层出不穷,读者叫好不断;漫画并不会“完全”遵从客观发生的事。 和他最初的猜测不谋而合。 既然这样,只要继续有精彩的案子不断发生,三选一悬念迭起…… 是不是意味着,偷偷见面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初春的夜晚风很凉,唐沢裕却因为这个猜测而轻度地兴奋起来,心脏将血液泵到四肢百骸,指尖微微地发着热。 早上他在警视厅的附近筛选出六个位置,在那里放上花。现在他重走一遍,步伐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起初的速度是散步,到最后几乎是用跑的。 唐沢裕跑过前五处,那里都已经空了,到了第六个地方,他的脚步才猛地一停。 他放在那里的花已经被摘走了,可比早上的墙缝稍低一点,一束玫瑰静静地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