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摘下美瞳。褚央怎么会拒绝厉卿的要求呢?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之时,褚央怎么能想到左潇在对他精神暗示呢?厉卿换完衣服,出来看见眼神呆呆的小猫觉得心痒,将他推到了墙上接吻。那时的左潇已然抽身而退,用迤逦的氛围掩盖了一切。最后他在褚央面前假死,褚央大仇得报,防备心降至最低,左潇攻其不备,幻境生效。 厉卿挥拳砸烂了显示屏,对着电脑发出低吼。他暴躁地抓墙,灰白粉尘被兽形虎爪扬起,宛如六月飞雪。 大闹授封宴,刺杀魏德耀,左潇做了这些仍然不够,不惜假死将褚央拖入幻境,他究竟还想要什么? 最终联结的哨兵与向导互相支撑,一方失去活力,另一方也会迅速地枯萎。身为黑暗哨兵,失去向导抚慰的厉卿表现出极度的狂暴与偏执,他将工作搬到医院里,昼夜不停守在褚央身边,除了褚璇与换药护士,任何企图靠近褚央的生物都会被兽化的他撕成碎片。 徐图与千雾偶尔来探望,厉卿拒绝与外人交流,隔着窗户对他们比手势,要徐图给他送爆竹枪。徐图担心厉卿比褚央先暴毙,与千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制服,让护士给厉卿注射人造向导素。厉卿拿手术刀架在千雾脖子上,逼他们退出褚央的病房。 “Alligi,你疯了吗?”徐图恨不得与厉卿打架,“这样作践自己,你以为褚央会开心?就算你不想活命,难道你要带着褚央一起死吗?” “谁说小猫会死?”厉卿双目红得滴血,“他不准死!”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那个神采奕奕的首席哨兵吗?你接受的精英教育呢?你引以为傲的强大控制力呢?”千雾握住他拿刀柄的手,“Alligi,坐以待毙不是你的风格,想想办法,你不能自乱阵脚。” 徐图拿枪指着厉卿:“放下手术刀,Alligi,我说放下——” “……”厉卿像是突然被戳中了,“你是对的。” 事已至此,懊恼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他要活下去,他要背负着褚央的命,死皮赖脸地活下去。 从ICU到普通病房,褚央看似稳定,实则每况愈下。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憔悴,亮蓝的眼眸不再睁开,时而痛苦皱眉,时而露出微笑,仿佛当真在做美梦。厉卿动用了厉、徐、千三家能想到国内外的所有人脉资源,得到爱莫能助的回答。 一个月后,IGA请厉卿过去谈话,含蓄宣布褚央将长眠幻境。厉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地签了系列文件,拍屁股走人。 “关于向导,尤其是幻术型向导的研究,我们团队的研究水平已经领先世界了。”程故在电话里说,“我问了许多同行,他们也提不出更好的想法,建议保守治疗。” 厉卿抚摸褚央孱瘦的手腕,滞留针晃得他烦躁:“您有别的路可以给我选择吗?” “其实有一条,但风险太大,而且技术很不成熟。”程故斟酌道,“据我所知,深圳某家研究所与香港那边联合做了个项目,在向导素领域研究颇丰。如果能同时解决向导素与生物电两个问题,褚央生还几率会大大提高,至少器官与肌肉不会太快衰竭。” 厉卿很聪明:“您的意思是,给褚央提供规律的仿神经电流刺激,让他的身体处于‘伪运动’状态?我在瑞士读博期间,接触到欧盟有类似的研究。” “没错,这项技术是深圳一位大牛在英国访学期间的灵感,早几年有了雏形,前段时间已经研制出了新一代器械。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想试试,我可以推荐给你。他的名字叫……” “郝勇成。” 厉卿握紧手机:“郝勇成?或许我知道您说的是哪位大牛了。” 第二天,私人飞机降落深圳宝安国际机场。到达研究所之前,厉卿打开电脑,看侦探发来的郝勇成档案。资料显示,北大出身的郝勇成是最早南下的一批学生,嫁给分配哨兵后感情和谐稳定,育有两儿一女,已经有了长孙。 厉卿当然记得郝勇成,他和褚央联结断开,多亏了郝勇成才能再度联结。郝勇成说褚央的父母帮过他,所以他才会出手相救,那么这一次呢?郝勇成会答应吗? 侦探偷拍照片里的小男孩稚气未脱,天真烂漫奔跑在草坪上,像是全天下最开心的人。厉卿回头看褚央,关掉电脑,拨通一串简短的数字。 “Hello?” 富有磁性的嗓音被变声器锐化,厉卿用浓重的法式腔调说:“帮我在黑市上发布委托任务。” 厉卿想好了,他没有把握让期望变成必然事件,如果郝勇成不同意给褚央治病,他就绑架郝勇成的家人,一个个杀掉他们,直到郝勇成点头为止。 这就是厉卿“没齿难忘之恩”的报答方式。 -------------------- 如果没有意外,从今天开始日更到完结 第80章 风和日丽的初夏,刚出手术室的郝勇成打开微信家族群,露出和蔼微笑。小孙子在幼儿园过得开心,昨天去潜水,今天被带到了帆船体验基地。他正要点开老师传来的活动照片,屏幕上出现了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职业习惯让郝勇成没有挂断,他站到窗边,“哪位?” “郝医生,好久不见。”电话那端的男声听起来很耳熟,“我是你的论文数据。” “……”郝勇成愣了片刻,用不甚确定的语气说,“厉……厉卿?” “您还记得我,真是太感谢了。”厉卿诚恳邀请,“抱歉占用您的休息时间,如果有空的话,一起吃个午饭怎么样?” 郝勇成当他出差路过深圳:“不用,我在医院解决就好。褚央也来了吗?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厉卿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天上的云:“还不错,准备切除野马体了。” “那就好……”郝勇成突然反应过来厉卿说的话,“什么?切除野马体?” “嗯,他被左潇拖入幻境已经整整一个月,野马体极速衰退,向导素濒临枯竭。”厉卿冷静开口,“我想,您或许是他最后的希望。” 郝勇成问了几个问题,得到并不乐观的回答。他低头看腕表,午休时间只剩半小时了。 “你们现在在哪?” 厉卿没有说具体位置:“深圳。” “这样,五点之后你来我的办公室,带上褚央的病历和所有检查报告。” “恐怕他等不到那么晚了。”厉卿故意压低声音,“别的医生让我早点联系殡仪馆准备后事……” 郝勇成有最纯正的悬壶济世之心,更夸张地说,他是一个非常理想主义的人。听见曾经的病人危在旦夕,病症恰好又是自己耕耘几十年的领域,郝勇成想都没想,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