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看向颜蕴之,眉眼间竟有些看痴了。 颜蕴之头一次觉得自己这身皮相也不是全无用处。 圣上会赐官是他没想到的,想必是郡主所为,也算是他答应条件的甜头。 只是这么一来,计划就提前了许多。 他原本想的是通过科举入朝为官,那时他和顾栩的孩子也会出生,即便顾栩一时生气,他们之间也有孩子作为桥梁。 这辈子顾栩都别再想离开他。 可颜蕴之没想到当晚顾栩便知道了话本的事。 他没有丝毫隐瞒,伤害到郡主的确非他本意。 他不过是想让顾承林失去庇护,让顾栩和郡主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而已。 但顾栩还是要走,不仅要走,还要与他和离。 这一瞬间颜蕴之仿佛又闻到那阵混杂着湿气和血腥的土腥味,看到他人生中最不愿回想的画面。 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是洞房花烛夜,顾栩要去哪儿呢? 他不许。 今日不许,未来也不许。 他抱得很紧,浑身微不可察地发着颤,血液似乎都凉了下来。 他曾经在父亲生病时外出求药,因为没钱被人推进冰天雪地里的湖中,那湖水冻得刺骨,差点就将他淹没。 可现在他竟然觉得比当时还要更冷一些。 直到顾栩喊疼,颜蕴之才如梦初醒,猛地松开了手。 他想上前看一看顾栩怎么样了,可是对方居然怕他。 那双总是充斥着爱意的眼睛,如今竟然有几分畏惧。 颜蕴之便不敢动了,即便顾栩转身离开也没有追上去。 他只是在想,吹灭蜡烛果然没用。 第51章 攻视角7 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顾栩又回来了。 颜蕴之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他等了一夜又如何,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足够。 阿柳应当已经把事情说了出来,而顾栩如同预料中那般心疼起他来。 这人一向心软,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帮他复仇。 这也在颜蕴之的计划之内。 于是他缓缓将那几人说了出来,顾承林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靠近顾栩的确目的不纯,可那又怎样? 谁说爱就一定要干净纯粹,夹杂利用的爱就不作数了吗?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顾栩才能给出不掺杂任何浑浊的爱,可那也是因为他本身就没被污染过。 顾栩有母亲的宠爱和庇护,有皇帝作为后盾,从小便无忧无虑,活得轻松又肆意。 而他呢?十四岁之前也同顾栩一样,十四岁之后便如同水沟里的污泥,任谁看了都敬而远之。 他花了多少功夫才从水沟里爬出来,多少个夜晚靠着在心里反复咀嚼复仇这两个字才硬撑着活下去。 只是顾栩的爱太干净了,像一束月光,照在大路上,也照在水沟里。 他会因为这份爱偶尔想起年少的时光,也逐渐起了独占月光的心思。 颜蕴之知道,自己已经从骨子里腐掉了,或许顾栩此生唯一的污染便是他。 可他又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呢?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顾栩能遇到从前的他。 ——— 从很久之前,颜蕴之就幻想过顾栩穿上女装的样子。 那时他还不知道对方的秘密,在心里惋惜了许多遍。 如今终于实现幻想,颜蕴之却有些后悔了。 有些不想让别人看到这般的顾栩。 漂亮到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他。 还好顾栩出门后也很乖,老老实实牵着手跟在他身后,说话也都是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颜蕴之注意到周围很多人投来艳羡的目光。更多的还是看向顾栩的,有单纯的欣赏也有一些下流的打量。 他暗自挡了挡,想的却是那次顾栩出去当玉佩被人欺负的事。 这人好像离开一丝保护都会被吃干抹净。 正是这样,他才更不能放手。 这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后来放花灯写愿望时,颜蕴之下意识写了顾栩长命百岁。 他有很多愿望,但只敢写下这一个,怕老天爷会觉得他贪心,写多了一个也实现不了。 好在剩下的愿望顾栩都帮他写了。 顾栩好像从来都是上天的宠儿,老天爷应当不会怪他贪心,说不定他们的愿望都能实现。 ——— 阿柳出宫之后,颜蕴之第一时间去见了他。 得知顾栩决定帮他们复仇,阿柳很开心。 “太好了兄长,接下来就让顾栩将那些信件呈给皇上,让他亲手揭发他的父亲,父子相残。” 颜蕴之微微皱起眉头。 这本来是他们的计划,可现在他不想这么做了。 这般利用顾栩,郡主那边不好交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最重要的是,他怕顾栩会伤心、会生气。 “顾承林如今已经没有靠山,未来有的是机会报复他,不如这次我们先…”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柳打断了。 “兄长!这是何意?你想放过顾承林?!” 颜蕴之没有回答,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只是暂时放过而已。 想到顾栩,他头一次觉得人生中有些事情比报仇更重要。 阿柳却突然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襟,怒声问道:“你疯了吗?就因为和顾栩睡了几次,连血海深仇都忘了?” 自从重逢以来,阿柳便总是温婉安静的,颜蕴之差点忘了他小时候在家也是个小霸王,稍有不慎便要闹脾气。 颜蕴之冷静地看过去,开口解释道:“只是暂时放过,他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罪证,到时候…” 然而阿柳冷笑两声,打断了他,“沈知!你忘了我可没忘。” “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疤吗?鞭子抽的、烧火棍烫的,数也数不清。” 说着,阿柳伸出手,光是一只胳膊便看的人触目惊心,纵横交错的伤痕,有重有轻。 每一道疤都是他用尽全力逃跑的证明。 颜蕴之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他差点忘了背负这一切仇恨的人不止他一个。 阿柳又笑了一声道:“这就不敢看了吗,兄长?” “后背的疤更多,多到第一次卖身,客人被吓到了,骂了我半宿,说我已经被人玩烂了,是个下贱货。” 他复又轻声道:“我不敢忘,即便忘了,这些疤也会替我记得。” 颜蕴之头一次知道阿柳经历过这些,他之前问过许多回,对方都说没什么,已经过去了。 原来那短短几个字之下,藏着这么多惊涛骇浪。 相比之下,他受过的那些苦的确算不得什么。 阿柳又轻声问,“母亲临死前让你照顾好我,你照顾好了吗?” 闻言,颜蕴之浑身一僵,他这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