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做是对的吗?还是错的? 他后悔吗? 可如果不留她,她早在三个月前就会离开自己。 如果不留住秦懿安,那么他会在人生的十八岁走上被大众指指点点的路,走上说不定二十年后悔不当初的路。 所有人都在将目光落在秦越源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最终,他的唇瓣动了动。 “我的想法不会变。” 秦越源即使听了席贝的话,也依然无动于衷似的。 他铁定了心,就是要阻拦两个人在一起。 “轰”一声。 如同响雷炸裂。 不仅是场外的顾秦和秦思宇两人懊恼似的叹了口气,无助又难忍地握紧了拳。 就连沙发边的秦懿安和席贝,也恍然将自己紧绷着的心给落下来,重重地落下来,落到了地上。 他们还觉得秦思宇傻。 其实他们自己也抱有了期待。 一样的。 秦越源最终看了一眼席贝。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然后随手拿来了旁边沙发上的一个垫子。 大手高高扬起,巨大的风随着垫子的挥动而流淌出来。 秦懿安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往那边扑过去。 但是,在往席贝的身上砸过去之前,秦越源转了个方向。 他将这个垫子重重地砸在了秦懿安的身上。 “不孝子。” 秦越源轻轻喃喃。 “你要我把秦家这么多年的基业都扔掉吗?你要我把这些东西给谁?”秦越源扭过头,一个字都没提他与席贝,“你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顶级的资源都送到了你面前,只要你愿意,没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你告诉我,我养了个什么白眼狼出来?!” 秦懿安的胸口被重砸了一下,但他却丝毫没有躲开,反而是低眸,将垫子捡起来,重新放在了沙发上。 他平静道:“对不起,爸。” “……” 秦越源的喉结上下滚动,尽管不含任何期待,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将目光抬起来落在了秦懿安的身上。 他这个孩子从小冷漠孤僻,有些时候甚至是不好相处的,总是冷嘲热讽,而且几乎有点叛逆。 是个优雅贵气的少爷,偶尔也有点少爷脾气。 但是秦越源也知道,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秦懿安会跟自己妥协吗? 会跟自己道歉吗? 秦越源的目光有些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灼热。 “我会还。” 秦懿安说:“连本带利,九出十三归。” 众人哑然。 哪怕是席贝,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沉默片刻,秦越源几乎是被气笑了。 说不上是失落,更多的是“果然如此”般的骄傲。 “九出十三归?”秦越源一字一句,“秦懿安,你是把我当成放贷的?” “对赌协议,”秦懿安掷地有声,“你签吗?” 秦越源给秦懿安两年。 而在这两年之内,秦懿安将脱离秦家的光环,凭借自己的努力赚到足够的金额。 偿还双倍秦家对他和席贝的养育费。 倘若成功,秦越源将永不干涉他与席贝。 倘若失败。 “我会背上十年的债务。” 秦懿安说。 “以债务人,而不是以秦家少爷的身份。” 秦越源怔在原地,他半晌之后才呆呆地笑了一声。 扭过头的时候,眼眶红了一瞬。 在场外的两人已经交流到有些不可开交了,而席贝则有些恍然,一个字都没说,抓住了秦懿安的手腕。 秦懿安也牵住了他。 “这份协议的额外条件是,欠债的人是我,”秦懿安重复道,“风险由我来承受,哪怕我死了,风险也不会到席贝的身上。” 席贝的喉间几乎是哽咽的。 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该跟秦懿安辩驳,应该站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的举动。 但是他想拦住秦懿安。 他不想让秦懿安这样。 秦懿安是谁啊。 他可是天之骄子,是万众瞩目,是资本和权利来毒舌漠然的优雅少爷。 但他愿意失去一切,推翻他的前十八年。 秦越源听了秦懿安的话,一言未发。 “爸。” 秦懿安平静转身。 “我们先走了。” 他牵着席贝的手,在高考后第一天的午夜穿越了他们住了十年的花园,一头扎进了未知却热烈的未来里。 眼前一片漆黑,望不见头顶繁星点点,皎皎月圆。 从今天开始。 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从此以后。 你是我的天地,我是你的光。 第66章 ◎“团团,贝贝,宝宝。”◎ 盛夏的夜晚凉风习习, 带着白日余温的风吹拂在身上,不似之前那么黏腻,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和清新感。 秦懿安和席贝两个人本打算直接从秦宅走出来的, 然而在离开的前一秒,顾秦将他们给喊住了。 “小少爷,”顾秦站在灯的阴影下, 平静地说, “带一点东西再走吧。” 两人都怔了怔, 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秦越源身上。 秦越源失神地坐在沙发上, 双眸没有焦距似的落在外面的阳台上, 即使听到了顾秦的话, 也并没有什么要来反对他们的意思。 毕竟秦懿安算不得是离家出走,而是签了“对赌协议”,并不是没有资格从家里带走一笔启动资金。 两人的目光收回, 定定地看着顾管家,半晌之后秦懿安才说了一声“好”。 三人上楼。 秦思宇是最为坐立难安的一人,他咽了两下口水, 下了个决心, 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来狂奔,一下子就跟上了他们。 他都已经来了这么多次了, 早就对秦宅了解异常,看着秦懿安带着席贝经过了卧室、走过了书房,心里简直焦急如焚, 呼哧呼哧喘着气拍了两人肩膀。 “堂哥,贝哥, ”他着急道, “你们怎么不去卧室啊, 你们钱放哪儿了?还有金子房产证什么的……你们拿了吗?还不去拿?” 他们两人没说话。 顾秦则慢慢地将脸转向了秦思宇,眸中有些显而易见的微叹。 “怎么啦?” 秦思宇毫无所觉。 他跟在两人的身后,随着他们转身,闪进了一间小储藏室:“你们的东西放在这儿——” 他的话戛然而止。 这间储藏室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 说有,是因为这里确实有很多东西,有许多个或是精致或是粗糙的小木雕摆件,从小团子到秦二安,再到双人骑马,每一件都被放得好好的;各种各样席贝送给秦懿安的生日礼物、